姜安亿重伤昏迷
洞口的风卷着深秋的寒意,像无数根细冰针,扎得人皮肤发疼。
火堆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堆泛着冷意的灰烬,洞内昏暗一片,
姬治婉抱着姜安亿,身体蜷缩在冰冷的石壁旁,哭得浑身发颤,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砸在姜安亿苍白的脸上,又顺着衣襟滑落,洇湿了一大片布料。
怀里的姜安亿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着未干的泪珠,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丝毫血色。
她肩头那处被蜥蜴咬过的伤口,此刻正往外渗着黑红色的血珠,
伤口周围隆起一片青黑色的肿块,乌青色的毒纹像一张狰狞的蛛网,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锁骨往脖颈丶往胸口蔓延,每蔓延一寸,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姬治婉的心上狠狠割一下。
姜安亿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口的起伏几不可察,
只有将脸紧紧贴在她的心口,才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搏动,
那点微弱的搏动,是姬治婉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支撑着她不至于彻底崩溃。"安亿安亿你醒醒!"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绝望和哀求,"别睡好不好,我害怕,我们还要一起种牡丹,一起养小猫,一起看日出日落,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真的不知道该找什麽药,不知道怎麽解这蜥蜴的毒。
在这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她只能徒劳地用干净的衣袖,
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姜安亿嘴角溢出的黑血,可刚擦干净,又有新的血珠渗出来,混着泪水,在姜安亿苍白的脸上淌出一道道刺目的痕迹。
绝望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将姬治婉淹没。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如果安亿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麽意义?那些美好的约定,那些温柔的过往,那些一起经历的风雨,都将变成泡影,消散在这冰冷的山洞里。
她甚至想,要是安亿真的走了,她就陪着她一起,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就在姬治婉的意识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洞口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脚步声不疾不徐,
带着一股淡淡的丶清新的草药香气,穿透了她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姬治婉猛地擡起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眼球因为过度悲伤而布满了红丝,
像一只受惊又绝望的小兽,警惕地望向洞口,沙哑着嗓子喝问:"谁?谁在那里?"
洞口的光影晃动了一下,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一个简单的双丫髻,发间别着一支用干枯药草茎做成的簪子,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药篓,药篓里装满了带着晨露的新鲜草药。
她的眉目温婉,眼神却透着一股医者特有的冷静和锐利,目光扫过洞内的景象,最後落在姜安亿肩头的伤口上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语气却依旧平和:
"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我是百草堂的弟子,名唤苏清鸢,今日进山采药,行至附近时,
察觉到此处有浓郁的剧毒气息,还夹杂着化不开的悲恸之气,心中不安,便过来看看。"
百草堂?
姬治婉的心猛地一跳,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死水,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这不是苗渊所在的门派吗,他还是堂主,
可安亿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来得及吗?
她眼中的警惕瞬间被绝望中的希冀取代,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跪坐,又哭得脱力,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苏清鸢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她被毒蜥蜴咬了。"姬治婉死死抓住苏清鸢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了哀求,
"苏姑娘,求你救救她,求求你,只要能救她,我什麽都愿意做,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苏清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俯身,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姜安亿的手腕上,闭目凝神,仔细诊脉。片刻後,她睁开眼,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
"是墨纹毒蜥的毒。
这种蜥蜴毒性猛烈,发作倒是慢,但是现在毒素已经侵入她的心脉,若是再耽搁片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此处条件简陋,根本无法施针用药,必须立刻将她带回百草堂内部救治,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姬治婉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我来抱她,我来抱她!"她说着,就想去抱姜安亿,动作却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笨拙。
苏清鸢轻轻摇了摇头,拦住了她:"不行,她现在中毒已深,身体极度虚弱,经不起半点颠簸。
你力气小,抱着她走山路,很容易让她受到震动,加重毒性。
还是我来背她吧,我常年在山里采药,走惯了山路,能尽量保持平稳。"
说完,苏清鸢放下背上的药篓,小心翼翼地将姜安亿从姬治婉怀里接了过来。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稍一用力,就会让姜安亿承受更多的痛苦。
将姜安亿稳稳地背在背上後,她又从药篓里取出一根布条,轻轻绕在自己和姜安亿身上,将人固定好,确保她不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