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也少喝点吧。”他说,“醉了难受,有什麽事跟我说说呗。”
陈念不吱声,仰头先灌下一口。
Lucas就坐在对面,看他不停歇地灌自己。陈念吞咽的幅度很大,喉结凸起来一动一动,弧线勾勒出暧昧的光。
是在生气吧,又像郁结于心。Lucas情不自禁擡起手,想碰他脖颈上那处丑陋肮脏的牙印:“哥,还疼……”
“啪!”
陈念把他手打开了。他身体猛然绷紧:“别乱碰。”
不让乱碰,可是别人都能咬你了。
Lucas指尖颤了颤,默默收回去:“对不起,哥。”
“……”瞥眼他被抽红了的手背,陈念烦躁地搓把脸,“……我不是哪个意思。”
“我知道。”Lucas小声说,“你这是应激反应。”
“你还知道应激反应。”陈念扯扯嘴角,“你不是高中都没读完吗?”
他眼里Lucas是个很简单的小孩。跟父母闹矛盾离家出走,哽着口气不肯回去,为此落到灯红酒绿间也不在乎。
有点狠,又有点可怜。陈念能在他身上看见一部分自己,所以才把他当弟弟。
Lucas赧然地笑笑:“听朋友说的。”
“你朋友还挺有意思的,文化人?”
“……嗯,算是吧。”
陈念捕捉到他眼神里微妙的躲闪,半醉的脑子自以为是,给出个很扯淡的推论:“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Lucas吓一跳:“陈哥,你怎麽突然说这个,我没有啊。”
“那你跟你那个朋友,”别人的八卦暂时让陈念忘记了一些苦闷,他倾身往前,追问,“怎麽感觉不太简单啊?”
“……真没有。”Lucas为难地抿抿唇,“就是普通朋友。”
“没事。”陈念自顾自开解他,“你都成年了,谈个恋爱有什麽错。有机会谈,就谈谈呗。”
不像他,跟傅非臣这种神经病纠缠在一起。在他赚够薛燕华的手术费彻底跑路之前,都不可能有这种幸福的苦恼。
……
可能还不止手术费,还得有妥善离开的门路和资金。
陈念摸了摸脖颈上的牙印。
血迹早已干涸,痛感犹存。每次碰到都提醒他傅非臣的疯癫霸道莫名其妙。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陈念瞥一眼。
来自一串陌生号码,但不是骚扰短信,是傅非臣。
他问陈念:【你在哪?】
陈念不想理他。
Lucas也看见了,脸色顿时一暗。他灌了一大口冰水,干巴巴道:“哥,我们走吧。”
“走?”陈念忽然笑了,“走去哪儿?”
酒精作用下,他眼神愈发迷离。平常攻击性十足的戾气收回去,杏眼中只剩下混沌的水光。他把衬衫领口用力扯开,一颗扣子崩飞出去,被Lucas捡起来,悄悄攥在手里。
“我去不了,Lucas。我哪里都去不了。我以为贺睢是我遇见最大的麻烦,但是打回去就够了,大不了以後不做这行。谁能想到他是叶家的什麽狗屁私生子,我操。”
“我妈……我妈受了傅非臣的照顾,他给我钱,还给我找人。我该感恩,是不是?”
“可是他不把我当人看啊,Lucas。这该怎麽算?”
“你告诉我,你们店里的公关有不恨贺睢的吗?”
“……我本来不想恨他。”
陈念已经语无伦次。他颧骨发红,狠狠瞪着虚空中某个点。
“可是他不让我好过。”
“那我凭什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