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我对着窗外发呆时,不动声色地泡一杯热茶放在我手边;会在周末的早晨,破天荒地提议:“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最让我心惊的是,她开始带我涉足一些,以前她绝对会嗤之为“无聊”,“无意义”的场所。
比如,学校後街那家总是排长队的甜品店。之前她说排这麽长的队就为了吃个甜品,没效率无意义。
可那天她居然说:“那家提拉米苏还不错,去尝尝。”
我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思诺,吃甜品?那个只喝黑咖啡,饮□□确到卡路里的沈思诺?
但她已经拿起外套,看向我。我只能压下翻涌的疑虑,跟上。
店里暖黄的灯光,甜腻的香气,周围情侣和闺蜜的窃窃私语,都与我身边这个冷静得格格不入的身影形成诡异对比。
她点了一份招牌提拉米苏,推到我面前,自己只要了一杯纯净水。
“尝尝。”她说。
我舀了一勺,可可粉的微苦和奶油的甜腻在口中化开,味道确实不错。
那一刻,我甚至荒谬的在想
要是我们之间也能像甜品的味道这麽好品就好了。
又比如,市中心那家喧闹的电玩城。
当她站在五光十色,音乐震耳欲聋的入口,对我说“进去看看”时,我几乎要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是否发烧。
但她已经买了游戏币,递给我一盒。然後,她拉着我,穿行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机器之间。
她似乎对什麽都提不起太大兴趣,但会在我在跳舞机上手忙脚乱时,极轻地笑一下。
会在我尝试射击游戏惨败时,接过枪,用一种近乎可怕的精准度轻松通关,然後侧头看我一眼,似乎有种隐秘的炫耀意味。
我们玩了赛车,玩了太鼓达人,甚至拍了那张每个电玩城都有的,背景花哨的大头贴。
在镜头咔嚓响起的瞬间,她居然极轻微地向我的方向偏了偏头。
照片出来,我们靠得很近,她脸上没什麽表情,但眼神是罕见的松弛,而我,笑得却有点僵硬。
我竟然……有些留恋这种感觉。留恋这种看似正常的感觉。
甚至有一个瞬间,恶毒地想:如果永远这样下去,如果不去追究那些黑暗的过去,是不是也可以?就活在她编织的这场虚假的安宁里,假装幸福?
但短暂的动摇後,是更坚定的决心。我必须继续我的计划。而且,要更快。
这些约会,看似是她主导的温情,又何尝不是我接近她,让她放松警惕的绝佳机会?
她在观察我,我也在利用她。
于是,我悄悄买了一个微型摄像机,比纽扣还小,灵敏度极高。
每次和她单独外出,我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它别在胸前口袋的内侧,确保摄像头朝向她的方向。
我要录下她可能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可能泄露秘密的话。
在甜品店,我假装无意地提起:“这里氛围真好,让人心情都变好了。要是……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都能像这甜品一样,吃完就忘了就好了。”我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水,眼睫低垂,看不出情绪,只淡淡地说:“甜食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短暂提升情绪。但幻觉终究是幻觉。”
在电玩城喧嚣的背景音中,我趁着打完一局游戏丶气氛似乎最“轻松”的时刻,状似感慨地说:“其实有时候想想,人生就像这些游戏,看起来选择很多,但结局好像早就设定好了,真没意思。”
她正看着屏幕上的得分,侧脸在霓虹灯光下明明灭灭,闻言,转过头看我,眼神深邃:“游戏的结局是设定的,但玩家可以选择不玩,或者……修改规则。”
修改规则……这句话让我後背一凉。
我一次次地试探,用各种方式,旁敲侧击,试图引导她谈论过去,谈论张薇,谈论“意外”和“消失”。
而她,总是能用最不着痕迹的方式,将话题引开,或者用一句模棱两可将我的试探化解于无形。
有时,夜深人静,我回看那些录像。
看到她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关心我的话,看到电玩城里她不易察觉的轻笑,看到照片快门响起时那瞬间的寂静……心脏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沈思诺,下辈子
我们两个都简单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