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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倔驴(第1页)

两头倔驴

上海的秋夜带着梧桐叶的凉意,透过书房的百叶窗筛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宁之初蜷在沙发里改采访提纲,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鼻尖沾着点未擦干净的钢笔墨水。魏庭坐在对面的书桌後,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是绿能芯科的融资方案,红色批注密密麻麻爬满页面。

“十点了,喝杯热牛奶再弄?”魏庭停下动作,起身往厨房走。他穿着浅灰色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枚刻着“;amp;N”的银戒——是去年在佛罗伦萨买的情侣款,宁之初的那枚嵌着小珍珠,他的则是简洁的素圈。

宁之初擡头时,正看见他端着牛奶过来,杯壁上印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是苏晓冉送的情侣杯。“快好了,”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提纲往他那边推了推,“明天要采访华宇新能源的李总,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问题?毕竟绿能芯科和华宇是直接竞争对手,你比我了解这个行业。”

魏庭的脚步顿了顿,接过平板的动作慢了半拍。他低头扫了眼提纲,目光在“华宇新能源研发投入真实性”“産能数据与行业报告偏差”等问题上停留许久,眉头渐渐皱起:“这个李总不是善茬,去年就有机构曝过他僞造专利的黑料,只是後来被公关压下去了。你问这些问题,他肯定会绕圈子,甚至反过来给你下套。”

“我知道,”宁之初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所以才要提前做足功课。这次的报道是深度调查,要扒清楚新能源行业的研发水分,华宇是绕不开的标杆企业。”她没注意到魏庭紧绷的下颌,自顾自补充,“李总秘书说,这次采访可以独家披露他们的新型电池技术,要是能拿到实锤,这篇报道肯定能上头条。”

魏庭把平板放在桌上,声音沉了些:“这个采访能不能推掉?”

宁之初的动作僵住了,握着牛奶杯的手微微收紧:“为什麽要推掉?这是我跟了三个月的选题,编辑部把重点版面都留出来了。”

“绿能芯科正在跟华宇抢一个国家级的研发补贴,下周就要提交申报材料。”魏庭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眼底带着明显的担忧,“你这个时候去查华宇的研发数据,不管结果怎麽样,李总都会认为是我在背後授意。要是他故意放出‘陆氏投资打压竞争对手’的消息,不仅绿能的补贴要黄,连陆氏的声誉都会受影响。”

宁之初的心跳慢了半拍,她看着魏庭认真的脸,突然觉得陌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了你的项目,放弃我的职业操守?”她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牛奶晃出小小的涟漪,“去年星能造假,是你让我坚持曝光;现在换成你的竞争对手,你就让我推掉采访?魏庭,你这是双标。”

“我不是让你放弃操守,是让你换个时间点。”魏庭的声音也高了些,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避开,“等补贴申报结束,你想怎麽查我都支持你,甚至可以给你提供绿能的行业数据做对比。但现在不行,这个补贴对绿能太重要了,关系到後续的産能扩张,几百个工人的饭碗都系在上面。”

“几百个工人的饭碗,就要让我做不专业的报道?”宁之初站起身,平板从膝盖上滑下来,屏幕磕在茶几角,亮起的页面停留在采访提纲的最後一页——那是她熬夜查资料整理的行业数据,备注栏里写满了标注。“魏庭,我是一名财经记者,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的报道要对读者负责,不是对你的项目负责。”

魏庭也站了起来,书房的暖灯照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看着宁之初泛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些:“我知道你不是附属品,我只是怕你被李总利用。他那个人最擅长借媒体造势,要是他故意给你假数据,让你写出不实报道,最後背锅的是你自己。”

“我有我的判断能力!”宁之初抓起平板和采访本,转身就往门口走,“我在这个行业做了五年,什麽样的采访对象没见过?不需要你用‘保护’的名义来干涉我的工作!”

她摔门而去时,听见身後传来玻璃杯落地的声响——是那杯没喝完的热牛奶,洒在地板上,向日葵的杯身碎成了两半,温热的液体顺着地板缝隙往下渗,像一滴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

那天晚上,宁之初在编辑部的休息室凑活了一夜。折叠床又硬又窄,盖着苏晓冉留下的旧外套,鼻尖萦绕着打印机的油墨味,怎麽也睡不着。她翻出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在佛罗伦萨拍的照片:米开朗基罗广场的日出下,魏庭帮她调整相机焦距,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交叠成一个温暖的形状;圣母百花大教堂前,他偷偷在她身後比心,被苏晓冉抓拍下来,照片里的她笑得眼睛都弯了。

手指划过屏幕时,突然收到魏庭的短信:“平板屏幕没坏,我已经修好了。书房的灯给你留着,要是回来记得进门换鞋,地板上的牛奶我擦干净了。”

宁之初盯着短信看了三分钟,终究还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知道魏庭是担心她,可他的担心里,藏着对她职业的不尊重——他总觉得她是那个需要躲在他身後的小姑娘,却忘了她早已能独当一面,能在采访现场和企业家唇枪舌剑,能写出撼动行业的深度报道。

她加上李总的联系方式之後,李总让他周五晚上到华山饭店的山水间包厢进去谈事。这家饭店经常有这种商业会谈,宁之初起初并不觉得有什麽,那天她穿着白色小香风套装裙,肤若凝脂,带着采访按时赴约。李总果然如魏庭所说,油滑得像条泥鳅,面对“研发投入”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频频打探陆氏投资的融资进度。直到宁之初拿出提前准备的行业数据对比表,指出华宇公开的産能数据与海关报关记录的偏差,李总才终于松口,含糊地承认“部分研发费用计入了生産成本”。

采访结束时,李总突然笑着递过来一个信封:“宁记者,这是我们的新品发布会邀请函,下周六在外滩的酒店,到时候我给你留个前排位置,咱们再好好聊聊。”说罢,李总那又短又肥的手慢慢往宁之初的肩膀上挪动,“诶呀宁记者,你酒量还是不错的呀”李总呼出一口就起盆栽宁之初脸上,宁之初心一紧,手里悄悄出了汗,“李总,你喝醉了,我帮你叫车回去休息吧。”宁之初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宁记者别不识好歹。”李总变了脸色。正好这时手机响了,“抱歉,李总,我还有事要忙,合作我再考虑一下。”宁之初拉起包就往外跑,生怕被李总拉着。是苏晓冉打来的:“我的宝,你跟魏庭吵架了?陆则序说他今天开会魂不守舍,连绿能的融资方案都念错了数据,还差点把咖啡洒在文件上。”

“没吵架,就是理念不合。”宁之初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来往的车流,“他觉得我不该采访华宇,我觉得他干涉我的工作。”

“理念不合?”苏晓冉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上次我跟陆则序为了尽调数据吵到掀桌子,转头他就给我买了焦糖玛奇朵。你们啊,就是把对方看得太重,反而忘了怎麽好好说话。”

挂了电话,宁之初犹豫了很久,她打车回了趟家,想拿几件换洗衣物,推开门时,客厅的落地灯亮着,魏庭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她爱吃的蟹粉小笼,是巷口那家老字号的,还冒着热气。

“采访还顺利吗?”他先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

宁之初没说话,换了鞋就往卧室走。经过客厅时,看见茶几上摆着修好的平板,屏幕上贴了张新的保护膜,边缘还细心地贴了透明胶防摔。旁边放着那枚摔碎的向日葵杯,已经被粘好了,只是裂痕还清晰可见,像一道刻在心上的疤。

“我没让你推掉采访。”魏庭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只是……怕你受伤。李总那个人,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宁之初的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回头。她走进卧室,关上门的瞬间,听见客厅传来打火机的声响——魏庭从不抽烟,除非是遇到天大的难题。她靠在门後,手里攥着采访本,封面被她捏得发皱,上面还留着魏庭昨晚用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宁之初眼眶发红,今天遇到李总那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对魏庭很愧疚。但是不知道怎麽低头怎麽开口。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宁之初搬到了书房睡,折叠床是上次苏晓冉来住时买的,硬得硌腰。每天早上她起床时,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是她爱吃的豆浆和油条,保温盖罩得严严实实。晚上她加班回来,书房的灯总是亮着,桌上放着温好的牛奶,旁边摆着切好的水果。

魏庭则把更多的时间耗在了公司。陆则序发来消息说,他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改了两天两夜的融资方案,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连张阿姨送去的饭菜都没动几口。苏晓冉偷偷拍了张照片发过来,照片里的魏庭靠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枚银戒,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周五晚上,编辑部举办年度晚宴,地点定在陆家嘴的旋转餐厅。宁之初穿着米白色晚礼服,颈间戴着魏庭送的珍珠项链,刚走进宴会厅,就看见魏庭站在露台抽烟。他穿件黑色西装,领口别着那枚翡冷翠色的袖扣——是在佛罗伦萨买的伴手礼,平时他很少戴。

“魏总也在啊。”李总的声音突然响起,拍了拍魏庭的肩膀,转头看向宁之初,笑得意味深长,“宁记者的报道写得不错,就是有些数据太尖锐了,要是发出去,华宇的股价怕是要跌不少。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沟通沟通,说不定能改得‘更客观’些。”

魏庭把烟掐灭在烟灰缸,语气冰冷:“李总要是觉得报道不客观,可以找律师发函,没必要为难一个记者,”他的眼神落在宁之初脸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却比平时更用力,像是怕她被人抢走。

李总的脸色变了变,讪讪地笑了笑就走了。露台的风很大,吹得宁之初的礼服裙摆轻轻晃动。魏庭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烟味,是她熟悉的味道。

“小心点,他不是好人。”他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担忧,“报道要是有风险,就别发了,我养得起你。”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宁之初瞬间红了眼。她抓住他的手:“魏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需要你养。”

她转身走进宴会厅时,没看见魏庭僵在原地的身影,也没看见他掌心那枚被攥得发烫的银戒——戒圈上的“;amp;N”字样,在露台的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一滴藏在眼底的眼泪。

晚宴进行到一半,宁之初收到了魏庭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照片:是她的采访提纲,上面用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旁,他又加了一行小字,写着“华宇新型电池专利号查无实据,已附查询链接”。下面还有一句话,是他惯用的温柔语气:“张阿姨炖了燕窝粥,放在保温桶里,我让司机送过去了,记得趁热喝。”

宁之初握着手机,站在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黄浦江的水波里映着两岸的灯火,像无数颗散落的星星。她想起在佛罗伦萨的清晨,魏庭帮她调整相机焦距,说要把全世界的光都拍给她看;想起在上海的雨夜,他撑着伞在编辑部楼下等她,手里的热可可温度刚好。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苏晓冉发来的消息:“陆则序说,魏庭为了不让李总为难你,已经主动放弃了那个研发补贴,绿能的融资方案也改了三次,就是为了避开和华宇的直接竞争。”

宁之初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魏庭发来的那条消息。她擡头看向露台的方向,魏庭还站在那里,背影孤单地靠在栏杆上,手里握着那杯没动过的红酒。

旋转餐厅的灯光缓缓转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在宴会厅的喧嚣里,一个在露台的沉默中,明明只隔了一扇玻璃门,却像是隔了一整个寒冬。宁之初知道,这场冷战还没结束,但她也知道,在那些藏在西装外套里的温度里,在那些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里,在那杯永远温热的燕窝粥里,有他们都没说出口的在乎——只是这份在乎,还需要时间,才能穿过彼此的倔强,重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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