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烨有些无语地看了魏景辰一眼,这人肯定早就发现了猫腻,还要故意打乱夹在书中让她自己寻一番。她连信带书一起扔回给魏景辰,无奈道。
“既然都发现了,那便直言就行。难不成殿下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被砸傻了?”
“就不能只是觉得好玩儿?”
魏景辰耸耸肩。
“别把我想的那麽无趣。”
林承烨懒得理,敷衍的嗯嗯了两声。
“多宝殿事发後,我让姜衡去救你,而我自己先去了花石的住处。”
魏景辰也不再废话,神色严肃地开口,道来那晚混乱下发生的事。
那晚,她不得安寝,送林承烨与蔡文游离开後便一直坐在桌案,眼睛半阖,手指撑着摇摇欲坠的头颅。她疲惫的身体沉重,可紧绷的精神却不允许她歇息一刻。
忽然,她被轰隆如雷的声音震醒。她看了眼声音来源的方向,豁得起身推门出去,暗自骂了声该死。
这事儿动静这麽大,肯定会先惊动在临溯城外的巡城使,搜罗发生事故的原因,以及今日进入多宝殿的人,若有疑点,这事儿大概率会交到大理寺手中调查。至于调查究竟有没有效果……
“姜衡,你现在马上去多宝殿救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殿下……”姜衡有些犹豫地看了多宝殿一眼,爆炸的来源分明就是那地底,九死一生,这去了估计也是空忙一场。
“快去!林承烨没那麽容易死!”
魏景辰怒喝一声,随後当机立断,向着花石的住处狂奔而去。
若是让巡城使的人把有用的东西递呈上去,她才不信大理寺的人能调查出个一二三四,无论林承烨活不活,这事儿不能就这麽算了,必须在那之前把有用的证据拿在自己手中!
……
“好在你活着,我也真的找到了有用的东西,就是这封信,被压在被褥下。”
魏景辰面色有些阴沉,单手托起下巴,看着林承烨。
“你我都对这场鬼病的背後之人有所猜测,我想我们都希望抓住的是姑姑的尾巴。”
“但很可惜,这封信无论是字迹还是香味的,都与姑姑并不相似。我搜寻结束後,我便整夜守在姑姑的菩提舍周围,并未有任何人进入,似乎她并不关心。”
魏景辰说完,整间房子中陷入久久的沉默。林承烨双手死死地攥住被子,咬咬牙,骨节泛起青白色。
不用开口,她们懂,这次,她们输的一塌糊涂。
窗外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寒意却丝毫未减。林承烨满腹的愤怒不知该怨怼何处,难免自责,可思来想去,她明明未曾踏错。
“……算了,你先告诉我,多宝殿里发生了什麽?”
魏景辰叹了口气,问道。
林承烨揉了揉太阳xue,将那夜的惊险简略地叙述了一遍。魏景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听到最後几乎似骤雨将至,她冷笑地拍拍手道。
“真是养的两条好狗。为了自己的主子,能拉上自己的亲人一起死。”
“当时我说的话虽然也是假的,算是软硬兼施,只是为了让青石老老实实开口。若是她当真说出母蠹下落,我就留花石一条性命。但我真的没想到……”
这大概是她们之间最坦诚的一次谈话,林承烨不由自主的说了很多。她发觉自己内心对于魏景辰此人能力的认可,这样近乎挫败的倾吐并不会有什麽负担。
“行了,这事儿里唯独你不需要反思。本王才是那个改反思的,你好好休息吧。”
魏景辰懒得听了,摆摆手让林承烨闭嘴。站起身,强硬地把林承烨又摁回被子里。她埋着虚浮的脚步推开门,留下一句我也去休息,便将整个房间留给林承烨一人。
嘀嗒。
那人离开,林承烨轻合双目,听到窗户沿上的一颗水珠滚落在窗台,也听到自己的呼吸从粗重渐渐归于平静而悠长,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激荡的情绪褪去,身体中冰冷的理智再次抽出枝桠,不由分说地占据主导。
巫马家,蠹,临溯城。这几个字最先在林承烨脑海中放大。
第一,蠹乃巫马家的秘术,可此门派早已隐退多年,莫非是其门下之人早已进入临溯城之中,为某人效力?
第二,此事就发生在永佛寺,长公主眼皮底下,她不可能一无所知。最坏的可能,就是皇城之中的那人也是在她的授意下为之。
不过线要一点一点理,结也要一个一个解,鬼也要一个一个拽出来,倒是不急于一下就抓住长公主的尾巴。
第三……林承烨嘴唇缓缓开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渺,说出来的话令她自己都心惊。
“用蠹做什麽?这临溯城中究竟有谁需要被控制?”
那个人应当是个不听话的,却又必须要将她死死握住的。
林承烨放在身侧的手渐渐卷曲,关节渐渐泛白。
她确实想到一个人,完完全全符合。
半仙,秦若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