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喜欢登高望远呢?
裴修远静默观赏了好一会儿,勾手示意下属上前。
“前几日手下的几个小子去西境走了一遭,捕得几条金鳞鱼。
我听闻魏国公爱养鱼,特送来献给国公,国公莫弃。”
下属随即端着一只琉璃缸,躬身送到魏璋眼前。
鱼缸里几尾鱼苗游得欢快,殊不知已为瓮中鼈。
魏璋淡淡睇了眼,颔首道谢,“某容貌鄙陋,莫吓坏小鱼,劳烦裴侯再照料些时日,待到鱼儿成群结队时,某自会亲自去取。”
“既如此,鱼我就先帮国公看着,静候国公佳音。”裴修远与他颔首回礼,对视一眼。
两人各自眼含笑意。
此时,裴修远府上也来人送雨具了。
裴修远比了个请的手势:“国公未带斗笠,可要同行?”
“无妨,府上稍後有人来接。”魏璋亦伸手示意裴修远先行。
将近晌午,裴修远换了斗笠未多耽搁,与他告辞了。
裴修远一走,金銮殿外便只剩魏璋一人。
青阳上前给魏璋披了披风,在他身後望着远去的裴侯,“让裴侯看着老太君和魏宣,能信得过吗?毕竟……”
裴侯是老太君的外甥。
“无妨。”魏璋淡淡的。
眼下他要周旋圣上和西齐,还有一衆指控他包庇的昭阳郡主的朝臣。
诸事缠身。
追捕先太子之事一则分身乏术,二则火候未到,把事情交给裴修远他心中自有度量。
魏璋擡了下手,“去督院衙门吧。”
“喏!”青阳连忙递上一把油纸伞。
魏璋蹙眉。
青阳躬身道:“属下考虑不周,未备斗笠,国公息怒!”
往常薛姨娘在四合院住着,虽然不能人前露面,但但凡下暴雨,必然会嘱咐柳嬷嬷送斗笠在宫门口候着。
长此以往,青阳亦习惯性认为只要下雨,必会有人送雨具来。
今次,雨下大了他也未当回事。
可直到下朝,他也未瞧见柳婆婆的身影。
故而只能拿着马车里两把备用的油纸伞来接魏璋。
青阳窘迫地将伞撑开,猫着腰诚惶诚恐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魏璋未有只言片语,疾步走进了雨中。
青阳紧赶慢赶,追上了魏璋的脚步。
至晚间,华灯初上时,魏璋才回到崇安堂。
雨稍小了些,但他今日从皇城去官府,来来回回身上早湿透了。
进门时,一身玄色披风滴了一路的水。
彼时,薛兰漪正坐在寝房的窗边提笔写字。
自苏茵告知她魏宣的事後,她心里乱糟糟的。
不得不说,人非圣贤。
即便理智告诉自己眼下情况是对魏宣好的,可一想到此时此刻有另一个女子陪在他床头,与他私语,与他憧憬将来,甚至筹备大婚,薛兰漪的心撕扯得疼。
偏生,她不能露出愁容。
昨夜魏璋已经警告过她要一如往常,若再伤春悲秋,只怕今晚又是一场暴风骤雨。
薛兰漪一想到那蛮横的模样,小腹还隐隐作痛。
她于是自己找了几本册子转移注意力。
悬腕握笔,心却不知去了何处。
一滴墨滴在纸上,晕花了。
薛兰漪忙用绣帕仔细擦拭。
一件湿透的披风赫然被抛在了低几上,结结实实压着她的书册。
薛兰漪猛地擡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