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薛兰漪回过头来。
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叠了三件的魏璋披风,其实很重。
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肩膀,披风滑落,魏璋忙用手接了一下,堪堪揽住了她的肩膀。
他指尖僵硬地蜷了蜷。
薛兰漪的泪风干了,微垂着眸,没有说话。
魏璋方沉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像在重新熟悉这个怀抱。
最後,薛兰漪嗫嚅着开了口,“多谢。”
今早,她偶然听朝臣们议论才知,魏璋不仅给了魏宣将军令,还将虎符给了他。
虎符可调镇守大庸的全部军队,如果魏宣想,随时都可以杀回来,将魏璋斩于马下。
魏璋这次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魏宣手上。
他并不是一个会全然信任他人的人。
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多谢。”薛兰漪重复道。
魏宣看了眼睫羽轻颤的姑娘,半晌无言。
她不知道,昨天夜里她在他怀里睡熟时,魏宣来找过他们。
出征前夕,魏宣没再争什麽,只是告诉了魏璋一些薛兰漪的喜好。
他说的喜好有些对,有些是薛兰漪僞装的喜好。
总归,魏宣倾囊以赠了。
魏宣最後跟他说:“莫要因为对我的恨意,再伤害漪漪。”
魏璋“嗯”了一声。
後来,他站在微雨的廊下想了整宿。
他恨魏宣吗?
其实,没道理恨的。
魏宣作为兄长待他并不差,当年阴差阳错替代他过继到祁王府不过是命运弄人。
至于母亲喜欢谁,周钰丶谢青云他们喜欢谁,好像也不是魏宣错。
那麽,理论上来说,他没有理由恨魏宣。
那他又是什麽时候,无理地蛮横地恨上魏宣,甚至想杀了他呢?
约莫就是他内心深处喜欢上薛兰漪的那一刻。
他恨他占了月亮。
而今,月亮在他怀里,他自然也没什麽恨意了。
那些复杂的情绪淡去,他心里不得不承认魏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把虎符给他,他也不会造反。
“不必言谢。”魏璋放眼望向城外草原,淡淡道:“我给他虎符是因为北境战事瞬息万变,京城鞭长莫及,给他虎符助他如虎添翼,无非望他尽快收复失地。”
魏璋总有很多冷静的大道理。
可薛兰漪清楚便是先皇如此喜爱魏宣,也不曾给过他虎符。
他在西境时,一身本领,却难免掣肘。
而今有魏璋坐镇京中,魏宣才有了这尽情驰骋疆场的机会。
是魏璋,让太子党重见天日。
也是魏璋,成全了阿宣的抱负。
薛兰漪咬了咬唇,小声道:“你可以让我谢你的。”
“可我,不需要你的谢。”
男人清冷的声音落下来,永远那麽理性。
薛兰漪无奈叹了口气。
他敛眸,正撞进了姑娘欲言又止的眼神中。
魏璋才恍然意识到,薛兰漪在教他如何讨女子欢心。
他不用讲那麽多理性分析,他完全可以说是看在薛兰漪的面子,才放过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