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誓言全被关在了四方空间中。
光线透过摇曳的帐幔照进来,半明半昧,映出新婚夜女儿家的娇嗔丶羞怯,还有那隐在眼底的坚定不移。
一切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那个夜晚,她自身後拥住他,说:“妾心如磐石,不可转矣。”
轻柔的话音从魏璋胸口的裂缝钻出。
鸿沟越裂越大,骤然坍塌,一只强悍的兽破笼而出。
他轻易扯开了她的手,拉过头顶上。
红罗帐幔如水流动,波光荡漾,时急时徐。
不远处,一对红烛燃烧着,火光交融。
红烛泣泪,潺潺流之不尽。
“阿宣,你喜欢我吻你吗?”她又问。
“喜欢。”他道。
*
一个时辰後,云雨渐歇。
薛兰漪窝在魏璋怀里,蜷缩成一团。
情潮褪去後,她的皮肤更显白皙,身子骨也瘦,连轻软的蚕丝枕都未被压陷下去。
红肿的嘴巴依稀嘟哝着,“疼,好疼。”
方才,魏璋虽未多要,但要得深,她并未承受过那种腹底的痛,此时还战栗不已。
脑袋混混沌沌,牵过魏璋的手,“揉揉。”
她绵软的气息正喷洒在魏璋胸口,酥酥麻麻。
她有许久不曾这样与他撒娇过,魏璋一时怔然。
而後,将她调转方向,背对着他,手穿过她的腰帮她揉了揉。
可他力道大,揉一揉,她的眉眼皱得更紧。
魏璋克制了下掌力,轻轻在她腹部打圈。
她的眉眼才松解了些。
他一停,她的眉又蹙了起来。
魏璋只得忍着发酸的手,力道均一不停打圈揉抚。
习武之人的手更厚实,更温热,如果他真的愿意,揉起来就会很舒服。
薛兰漪的痛缓解了些,混混沌沌在他胸口找了个安稳的位置歇下了。
辰时过後,晨曦破晓。
窗台上两只鸟儿啄食,清风携着悠悠栀子花香迎面拂来。
碎金般的阳光照在薛兰漪脸上,照得她双颊微红,渐渐回温。
他一瞬不瞬盯着怀里的人,倒真品出一番岁月静好的滋味。
有妻以後,举案齐眉,大抵如是吗?
如果是这样可消乏解闷的羁绊,为何不要呢?
即便羁绊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又有何妨?
这个念头让魏璋的心为之一动,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後,本欲俯身吻她的耳侧。
薛兰漪刚有睡意,感觉到痒痒的吐息,手抵在了他脸上,“阿宣,别闹。”
阿宣从前也爱拿狗尾巴草惹她,可此时她伸出手,碰到的不是狗尾巴草,而是冷硬棱角的轮廓,而且温度越来越寒。
薛兰漪骤然睁开眼,正对上魏璋渐次冰封的眸。
一瞬间,醉意过去了大半。
她脑袋“嗡”的一声,反应过来方才醉酒时,她认错人了。
破碎混乱的记忆里,浮现出方才欢爱时,蟒袍加身的人站在她身後,明明是一副冷峻矜贵的模样,衣摆之下的力道却强悍逼人。
他要的那样狠,分明就是对她认错人的不满。
薛兰漪很怕他再生事端,让她逃脱不了,忙甩开了他放在她腹间的手,下了榻,惶恐地连鞋也没来得及穿。
“我丶我……”她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脚步本能地远离床榻。
她酒醒了,温柔娇俏也荡然无存。
魏璋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坐起身来,眼底阴翳轻颤。
正此时,外面响起敲窗声。
“国公爷,已经一个时辰了,不知您问完话与否?”使臣毕恭毕敬,已经多等候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