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在她耳边轻唤一声:“夫……
空气凝固了片刻。
却也只是片刻,薛兰漪立刻推窗,想要将缝隙合上。
不管有多少理性的考量,只要看到那双沉静深邃的眼,她就只想避开。
她厌恶那沉冰之下满腹的算计,一想到要与魏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浑身寒毛倒竖,每个毛孔都抗拒。
她关窗的动作极快。
嘭——
窗户关严的一瞬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住了窗框,卡在缝隙处。
指骨与木窗的碰撞声清脆。
窗外的男人浅浅吸了口凉气。
薛兰漪并不管他,双手仍抵着窗扇想要把窗户合上。
她恨死他了,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她当然不会怜惜他。
她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身体倾斜,倾压着窗扇。
可魏璋的手就是不抽开。
窗框变形了。
薛兰漪手推的位置已经快要合拢,魏璋却用肉身卡出了一道关不上的缝隙。
缝隙里永远有一双眼睛长长久久注视着她,挣不脱,甩不掉。
两人各自僵持着。
薛兰漪听到了皮肉撕裂丶指骨碾压的声音。
最後,殷红的血水顺着尖锐的窗棱流下来,像一条条小蛇游入薛兰漪的虎口,渗进她的手心。
她的手中全是来自他脉搏深处的滚烫的温度,细细密密裹覆在她肌肤上。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粘稠阴湿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他的气息沾染。
薛兰漪才蓦地松开了手,双目瞪着他,眼中爬满血丝。
“魏璋,你到底要做什麽?!”
冷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寝房中。
从魏璋的角度自上而下看去。
正见黑暗的缝隙中,姑娘的面容上写满了怨恨丶愤怒丶颓丧丶杀意……
她藏在黑暗里,所表现出的一切与明媚无关。
魏璋仿佛看到了幼时趴在柴房窗户缝隙,日复一日等着娘亲来接的孩童。
从期待,到失落,再到颓丧丶怨恨丶麻木……
两张脸在此刻重合,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原来,她和他一样,是从黑暗中滋长挣扎出来的人。
她根本不会自己发光。
所以,魏璋用尽了各种手段或是威逼,或是利诱,逼她焕发光彩,她都做不到。
因为,她也需借光而生。
想她重新焕发明媚的光彩,就必须放她去接近太阳。
可……
魏璋也不是什麽大公无私之人。
他既认定了她,又怎舍放她离开?
那麽,他到底要做什麽?又能做什麽呢?
魏璋动了动唇,一时语塞,只放在窗框上的手迟迟没有拿开。
白皙修长的指被压破了皮肉,血水悄无声息顺着指缝涓涓地流。
涌动的情绪着,他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兰漪其实也没兴趣听他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更没兴趣与他在此上演什麽苦肉计。
他既不走。
她走。
薛兰漪甩手转身,往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