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斯志冠着九龙珠冠,行迹并不匆匆,面色如渊深无一丝表情,他凌冽的站在原地,却将威严煞然砸向殿内这场荒谬的闹剧。
他负手而立,沉沉的看了看愣在原地的苏妃。
“陛下…我会听话。”
祁念安眼泪沉沉的砸向砖石,头一歪便极为虚弱的靠下去。
邵斯志缓缓压低视线,神色复杂。
地上虚弱的两个,一具已然毫无生气,另一个,白衣之上血迹点点,背後犹在深处星星伤痕红液。
她脸色煞白,嘴唇已然咬出深深痕洇,犹抱着她的侍女。
昔日,这话从不会说自她口。
他擡脚要往那处走去,可偏偏,顿住。
不,此人可疑,当除。
梦里那一次次的回眸再次纷至眼前。
她一袭红衣,爽朗英姿,单纯可爱。
可眼下——
她白衣带血,蜷缩宛如受困幼兽,伤痕累累,临终前却是唯一向他低了头。
这是一份心动的礼,他的目的无论如何都能达到。
放她一人又如何呢?
“苏妃,朕竟不知,你有如此铁血手腕,倒不如执掌中馈,实为好人选不是?”
邵斯志声音铺天盖地的砸向苏氏。
他弯腰亲手抱起地上那人,瞬然间,刘能会了意,厉声疾呼太医,久然沉默的大殿逐渐热闹起来。
轰隆声,衆人无不为此感到胆颤。
帝王狭长的背影震慑着所有跪伏待罪的凶手。
南栀被一袭白布裹了匆匆擡出去。
指尖随着擡架的宫人而颠簸,确然是毫无生气了。
“陛下,您要杀臣妾赔罪吗?”
苏妃赤着脚追上来,轻轻环住他。
沉默笼罩在两人间,渐渐的,那双手似乎感受到什麽,松开去,重重跪倒在地。
邵斯志径直离开。
帝王寝殿殿门缓缓阖上,太医自内出来拭了拭汗,方才缓缓松了口气。
“如何了?”
邵斯志坐在庭院树下,手执茶盏。
“虽然惊险,但好在娘娘玉体康隆,现如今是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太医苍老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祁念安艰难的睁开了眸子,只觉得浑身都痛,散架了拆散再组装回去,浑身不自觉着脱了臼。
南栀!李潇冉!
她扑腾着要坐起来,却被一双手极为坚决的摁了回去。
“小安嫔你闹腾些什麽?”
明妃把被角抹平,用温柔的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道。
怎麽不是潇冉?!
潇冉怎麽会不在,她一定是出事了!
她一把抓紧明妃的手,嗫嚅着说不出话,不知怎得,嘴里苦,下颌仿若被卡住了一般。
祁念安急着问清楚情况,她又要往床下闯,明妃赶紧将人拦下来。
“太妃受了伤,但无大碍,正在正阳宫养伤,说来也巧,她一醒过来也要找你,陛下方才去慰问过了,等你适宜见人,便安排你住回去,放宽心。”
明妃把药盏端过来,仿若看自家小辈一般温柔慈祥至极。
“我那妹妹同你一样的性子,活泼的叫人头痛,若是你们有机会相见,必然能成为知己之交。”
不,她已经有李潇冉了。
祁念安歪着头看她,下意识想摇摇头。
可明妃眼里竟隐隐约约有了湿润之感,她笑笑,伸手拧干巾帕上的水,轻轻的替她擦拭。
温柔的好似那方苏醒的春风一般,叫人留恋,不自觉的便被吸引住。
“南……栀——”
她断断续续的吃力问着,连比划带激动,格外关切。
她害怕知晓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