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氏哦了一声又问:“晚饭吃了吗?”
旁边玉鲁氏赶忙回答:“吃了,晚上蒸了豆腐馅的包子,锅里还有留的。”
喜塔腊氏道:“我们在园子的席上吃的多,现在还不饿。”说着将桌上的包袱打开,露出鼓鼓囊囊的油皮纸和几个瓷瓶子:“这是园子里的点心,在外头可吃不着,一会都尝尝。”接着又跟程世福说:“闺女听说你病了担心的不行,给了几瓶治风寒还有头疼脑热的药丸子。”
程世福捧着那几个瓶子跟宝贝似的忙不叠的说:“我就知道闺女心疼我。”
喜塔腊氏又叫程业兴把箱子打开,从里头挑了四五个装首饰的盒子叫玉鲁氏拿过去戴,“都是宫里的手艺,珠花簪钗耳坠璎珞,一整套的头面,太子嫔赏的。”
“这些个好东西媳妇可不敢戴。”玉鲁氏一听是家里做了太子嫔的姑奶奶赏赐的东西,赶忙推辞。
也不怪她战战兢兢。玉鲁氏家里穷,爹在她小时候就死了,从小只跟自己的老娘一起过。要不是她们家是旗人,她能参加选秀,保不准就被人给吃了。不过选秀她没选上,玉鲁氏回来就犯了愁:真不如包衣旗的呢,最起码能去哪家王府丶贝勒府的找个活计。这下可好,无利可图,谁愿意娶她呢?
没想到过了没几个月,媒婆就上她家里去了,说要给她说门好亲事。玉鲁氏一听,就毫不推脱的嫁了。不过嫁进来前她就想好了,甭管丈夫是好是坏,只要能赡养她额娘,她就什麽都能应。结果谁知程家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她一边阿弥陀佛,一边在心里嘀咕:真是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
玉鲁氏就老在心里提醒自己,说话做事都有谱些,可千万别叫公婆挑理。
喜塔腊氏知道玉鲁氏小心,不过这世上的女子就没有不喜欢首饰的,便将盒子塞到程业兴手上,对玉鲁氏说:“没什麽不敢的,太子嫔是指明了给你的。”
玉鲁氏这才敢走到程业兴跟前去接。喜塔腊氏道:“至于布匹缎子,杯盏茶叶什麽的等明天再收拾吧。”说着就叫程业兴和玉鲁氏回去歇着了。
等儿子和儿媳离开,程世福才问起喜塔腊氏来:“你瞧着咱们姑娘这两年过的怎麽样啊?胖了没?三阿哥怎麽样,是不是活蹦乱跳的?”
当着自家男人的面,喜塔腊氏也没了刚刚做婆婆的威严,露出得意的神情显摆似的说:“我瞧着闺女过的挺好的,身上穿的手上用的都是好东西。你还真别说,我刚进去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哎呦,真跟贵人似的了。”
程世福不停地说好,继续问:“那三阿哥呢?”
喜塔腊氏干咳了两声又说:“活泼着呢,跟闺女小时候一个样,眼珠子又黑又亮,也不怕人,我上手抱也不哭,还会喊妈呢。”
程世福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握拳锤了捶自己的胸膛,长吁短叹。这病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他娘的晦气。
喜塔腊氏见显摆过头了,赶忙道:“以後还有见面的时候,你可别着急。”
程世福点了点头说:“对,我还能活好几十年呢,总能见到闺女。”当下把治风寒的药瓶子打开从里头倒了两粒药丸子,随手把刚刚喜塔腊氏用过的茶杯拿起来,用水把药丸子给顺了进去。
喜塔腊氏正想把程世福扶到里屋去,她也累了准备休息了。谁知前脚刚站起来,就听院子里传来响动。
程世福冲着窗户感慨道:“这准是兴子在练武呢。哎,幸好儿子像你不像我,知道上进也有那个上进的本事。”
喜塔腊氏说:“像不像的不都是你的孩子,别废话了赶紧回屋歇着吧,早点把病养好,省的小病拖大了。”
等到了第二天,程业兴照旧去哨所下当差,刚进门就有六七个大头兵过来打招呼。程业兴冲他们拱了拱手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想的是,瞧这群令人作呕的家夥,太子还没起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样的。
当时程纤月进了咸安宫的事情传到了家里,没过多久哨所这边的人也都知道他妹妹给废太子做格格去了。当时哨所里的人立马把他当成洪水猛兽那般避之不及,甚至原本勾肩搭背一起巡街的也都躲着他了。再後来还听说保他进巡捕营的佐领三番五次的对外感慨自己办了件错事,如此程业兴在哨所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程业兴的上进心也就在那个时候抽根发芽茁壮成长。
他想他妹妹还在宫里呢,总不能叫她和家里人都没了指望。谁知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太子又复位了,接着又听说程纤月怀了太子的孩子。嘿,这哨所里的人一下子就都过来捧他了。
程业兴知道他们是一群什麽样的人,虽然嘴上照旧打着哈哈,但经过此事也知道什麽叫踩高捧低,为此上进的心也没熄。那句话怎麽说来着,娘家哥哥总得给妹妹撑腰吧。当然,他妹妹给太子做了妾室,他就算再牛也比不过太子啊,但是也总得叫妹妹在宫里擡得起头来!再者,他不想只在哨所里混日子,他想出人头地。
程业兴回过神来,听着统领既勉励又示好的话语,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句话,那就是他被调职成太子的侍卫了?虽然只是个蓝翎侍卫,但也是个六品官!
程业兴瞬间喜笑颜开,但立马又板起了脸。他想这才哪到哪呢,他绝不给太子还有他妹妹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