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宴饮案结京城内,托合齐的宅邸已经被……
京城内,托合齐的宅邸已经被步军衙门的官兵给围了。隆科多大摇大摆的走进门,欣赏着里里外外仆从们仓皇逃窜的身影。须臾,只听里头正院内传来一声呵斥,“我阿玛一心为主,是皇上的忠仆,你们怎麽敢!”
呵,没想到奴才秧子里还有硬骨头的呢。
隆科多跟看好戏似的,嘴上啧啧了两声:“呦,让我瞧瞧说这话的人是谁啊。”他三两步的进了院内,只见托合齐的儿子乌勒登被人按着跪在地上。隆科多随手擡起马鞭抵着乌勒登的脑门,冷笑一声:“托合齐大逆不道,皇上下旨抄家,你是个什麽东西敢口出妄言?”
乌勒登被这话一激眼珠子都在冒血,整个人立马挣扎起来:“我阿玛是被人设计陷害,阿玛他是冤枉的。”
“冤枉?”隆科多作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鞭子往旁边指了指:“来啊,把这位爷拉到外院去打二十板子让他醒醒神,另外问问他托合齐还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旁边的官兵得了命令,立马将乌勒登捂着嘴拖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就从外头传来阵阵打板子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一个军尉前来禀报,说正院後院的女眷奴仆都被看守起来了。隆科多嗯了一声,目光扫了一圈说:“将宅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清点清点,该搬的搬挪的挪,另外叫底下人都给我精神着点,要是从里头飞出去一只苍蝇,哼!”
到了傍晚,乌勒登被人从前头拖到了後头——关押托合齐的夫人邓氏的屋子。邓氏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着乌勒登哭着问:“儿啊,你怎麽会是这副模样?”手往下一伸感觉湿漉漉的一片,借着门缝处太阳的馀光隐隐看见一手血红。
乌勒登颤抖着嘴唇,低一声沉一声的说:“阿玛他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邓氏泪流面面呜咽道:“我的儿啊,他们怎能对你下这样的狠手。”她哭了一会後抹了两把脸,突然站起来四下翻找。可房内的东西大多都叫人给搬走了,哪怕是她头上手上的簪子坠子也都叫人搜罗了个干净,如今能治伤的东西一点都找不到。
邓氏跟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乱转,最後将柱子上挂着的帐纱扯下来给乌勒登垫上。突然她想到了什麽朝柱子底下扑了过去,果然在这下头有碎了的茶杯,那是搬东西的官兵不小心碰碎的。她紧紧的握着碎片子往外头冲,对着门外的官兵大喊,“来人,来人!”
此时承恩公府,隆科多从睡梦中被人给叫了起来。他立马大发雷霆着说:“哪个兔崽子敢扰老子的清梦?”
旁边侍妾给他披上衣裳,柔情似水的劝道:“要不是大事谁敢扰您啊,爷快去看看吧。”
隆科多摸了一把侍妾圆润的下巴这才熄了点火。等到了外头见到了来人他才知道原来是托合齐的夫人邓氏要为夫认罪,还说自己愿意伏法只求瓶伤药来救她的儿子。隆科多得意的挑了挑眉头,随手从高台柜中的小盒拿出一瓶金疮药来扔过去,胸有成竹的说:“叫人去录她的口供。”
这边关于丈夫托合齐的种种罪名都已经写好,邓氏的馀光瞥过昏死过去的乌勒登含着泪点头表示供认不讳。到了该签字画押的时候,她用那碎瓷片子划破了手指头,代替印泥按了下去。
九月,声势浩大的托合齐宴饮案终于落下了帷幕。托合齐家中仆从全部遣散,妻妾子女皆废为庶人,至于托合齐本人,虽然他罪大恶极,但皇上念在其为官多年没有功劳却有苦劳的份上留了他一命。
不知道皇上是看在十二的面子上,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皇上没有赶尽杀绝还是对其网开了一面。
胤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将侍卫首领海清以及程业兴唤过来,沉声吩咐道:“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第二天,海清和程业兴骑着马,後头压着一马车的东西来到了托合齐的宅子。当然托合齐现在是庶人,要不了多久这所高门大院就要被朝廷收回。
程业兴下了马,看着门头上那布满灰尘的匾额不禁一阵唏嘘。这可是九门提督的宅邸啊,以前他连进来磕头都没机会的地方,只短短两个月就成这个样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他叹了一口气,还想跟海清感慨两句,结果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股扑鼻的恶臭。
程业兴立马捂着鼻子说:“哎呦,什麽味啊。”左右一瞧,原来旁边的偏门正有人从里头往外倒恭桶。那味道可真是太冲了,叫人反胃不说,外头也搞的臭气熏天。
海清道:“听说抄家期间这宅子被围的水泄不通。”外头的进不去,里头的出不来,而且那麽多人全挤在一处共同吃喝拉撒,不臭才怪。
程业兴感慨着叹了一口气。
海清向前扬了扬头说:“程侍卫,咱们走吧。”
程业兴三两步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一个穿着朴素用头巾挽发的妇人过来开门,见着他们当即愣在了原地。当她知道他们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後立马飞奔到里头,大声呼喊着:“老爷,太子爷派人来看您了。”
海清和程业兴一前一後的进去,不管是前院还是正院全都空荡荡的。等到了正院的主屋,就看到刚刚那妇人搀扶着托合齐颤颤巍巍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虽说托合齐在狱中没有受什麽刑罚,但是下头人为了获取供词,不给他吃不给他喝更不让他睡觉。到最後他熬的整个人只剩下一点魂,差点在牢狱里油尽灯枯。
托合齐踉踉跄跄的迈过门槛,冲着海清和程业兴就跪了下去,口中高呼:“草民罔负皇恩,草民罪该万死。”
海清站着宣读胤礽的口谕:“万琉哈氏托合齐,肆意妄为致使皇上与十二皇子蒙羞,太子有令命其一家即日离京无诏不得回。”
等海清复述完胤礽的话後,程业兴上前两步将托合齐以及邓氏扶了起来,沉声道:“太子爷念在您们是十二皇子的母家人,特意着我们运送了些许的财物,还请您们收拾收拾早些离开吧。”
邓氏听他这麽说,当下没忍住轻声啜泣,托合齐的脸上也是又哭又笑。夫妻两人当下又俯身叩拜:“草民,谨遵太子口谕!”
说是给他们时间收拾,可哪还有要收拾的东西。若不是解禁後邓氏托人将自己身上的绸子衣裳当了铜子,这几日他们连吃食也难弄。这下胤礽送了财物衣料过来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托合齐起来後便恳求他们帮忙找些镖师,说要带着大病初愈的儿子还有妻子邓氏前往东北老家。
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海清和程业兴便花了半天的时间请了人,帮着雇了马车,等做完这些,就已经是傍晚了。
程业兴道:“天也晚了,头儿不嫌弃的话来我家住一晚,等明早将托合齐一家送出城再回西园复命。”
海清点了点头,知道程业兴是太子嫔的哥哥而且也得太子的看重,有心交好便说:“别头儿头儿的叫了,没人的时候互相称呼一声兄弟吧。”
程业兴当即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海大哥。海清笑了下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姓海呢,还是叫戴大哥吧。”
程业兴将栓马的绳子解下来笑着回道:“也是,现在人人都讲究汉姓,我们家也都改姓程了。”他翻身上了马说:“戴大哥,我领路,到了家後我再叫桌酒席来,咱们兄弟喝两盅!”
此时,四爷也在酒楼宴请隆科多。席间四爷也抹开了脸,硬着头皮称呼隆科多一声舅舅。
隆科多大刺拉拉的应了,感叹道:“您可是孝懿皇後——我亲姐姐抚养大的阿哥,要是孝懿皇後还在的话。。。。。。”说着摇了摇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四爷脸僵了僵,继续道:“如今舅舅可算是没有堕承恩公门第的名头,孝懿皇後九泉之下想必会十分欣慰。”
说起这个隆科多大笑出声,“是啊,我可是忠心为主,不说别的,就说那上一任什麽下场,舅舅我可是把他当成前车之鉴呢。”他往旁边啐了一口:“吃里扒外,什麽东西。”
四爷听他这麽说垂眸一笑,“说起上一个,那确实是前车之鉴。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就只有一个主子。要是这职位上的人敢掺和别的那就只有一个死字。”他擡手给隆科多满上,接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舅舅是明白人,知道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怎麽做最好。”
隆科多的眼睛眯了起来,冲着四爷打量。谁都知道四爷是板上定钉的太子党,他还以为四爷是来替太子向他示好的,不过从头听到尾,好似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过了一会,隆科多擡手和四爷碰了一杯:“说的在理,舅舅我领你的情。”
四爷也极其干脆的将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等一坛子酒喝完,桌上的菜色也用的差不多,这场名为慰劳实为警告的宴席就到末尾了。四爷将醉醺醺的隆科多扶着上了马车,接着目送他离开。
然後四爷的目光便慢慢沉了下去。
听说这几日隆科多的阿玛佟国维最近跟老八走的很近。他是不指望隆科多能有多向着太子,但一定要警告他绝对不能向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