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摇摇头。刘思钧他们,怕是早跑出临安地界,回秦州去了。
“不急,”她收回心思,语气轻快,“待铺子的红契落定,咱们去城西的人市看看。总能寻到些踏实肯干的。”
与白芷闲话完,孟玉桐也觉着有些疲乏了,便吹了灯就寝去。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御街两旁的铺子,一家家吱呀呀卸了门板,烟火气伴着吆喝声,渐渐盈满了长街。
郑辉早早起来,换上新袍,特意熏了香,神清气爽地踱向八珍坊。
昨夜秽气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但想到即将到手的新契,心头那点腌臜便烟消云散。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再敲那群乡巴佬一笔,脚步都轻快几分。
八珍坊门扉虚掩。郑辉皱眉推门而入,一股异样的冷清扑面而来。
“刘公子?崔大成?”他扬声唤道,无人应答。
“阿昌!”他心头一跳,厉声高喝。
阿昌连滚带爬从大门外奔进来,嘴唇哆嗦着,手指颤巍巍指向外头方向:“掌丶掌柜的不丶不好了!小人刚去他们落脚的‘悦来’客栈!人……人全跑了!客房空空,後院……後院只留下车辙印子,马厩也空了!”
店里他们寄卖的东西都清空了,只留下这麽件臭袍子。
郑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跑了?!他们竟敢跑了?!”郑辉目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扭曲变调。
昨夜一幕幕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哪里是什麽醉鬼!分明是装疯卖傻丶金蝉脱壳的毒计!
烧掉的是真旧契。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签新契。
昨夜那场“醉戏”,就是为了拖住他,争取时间卷铺盖跑路!
“好!好一个刘思钧!”郑辉气得浑身筛糠,狠狠在那脏袍上踩了几脚,“竖子!狡诈恶徒!竟敢耍弄到爷爷头上!”
盛怒过後,恐惧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冷汗一下子打透了刚换上的里衣。
那些寄卖的金玉首饰丶预期的丰厚利润丶账面应有的流水……还有他当初在李璟面前拍着胸脯打下包票的“稳赚不赔”……
世子爷……一想到李璟对八珍坊是何等看重,郑辉只觉得两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瘫软下去。
阿昌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郑辉独自站在空荡的八珍坊内,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与恐惧,脑中飞快盘算着要如何同李璟交待。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