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79章敢问母亲……近日可曾做……
同照隅堂中衆人告别之後,纪昀带着纪明回到了纪府。
他将已然呵欠连天的纪明送回院落安寝,仔细掖好被角,看着小家夥沉入梦乡,方才悄声退出。
离开纪明的院落,步入梧桐院回廊,四周一片寂静无声,他却在转角处,迎面遇上了等候已久的纪宏业与李婉二人。
纪昀朝两人行礼。
李婉看上去心情甚好,忙扶起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问道:“昀儿,今夜从何处回来?玩得可还尽兴?”
纪昀神色如常,随口应道:“带着明儿在街上随意走了走。”
一旁的纪宏业却拉过他,上下打量一眼,忽而问道:“你之前耗费心力雕琢的那支紫玉簪,今日可是送出去了?是给了孟家那丫头吧?”
纪昀闻言微怔,见父亲目光了然,便也不再遮掩,坦然颔首:“是。姨母寿辰在即,邀她过府。孩儿想着母亲与祖父皆曾叮嘱,让孩儿对她多加看顾。恐她未及备妥合乎姨母心意的贺仪,便以此簪代为转赠,聊表心意。”
景福公主素喜浓艳红色,此事在城中并非秘密。以纪昀之缜密心思,焉能不知?
这簪子,哪里是为景福公主准备的?分明是他特意为那孟家丫头精心雕琢的!
纪宏业看破不说破,只擡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昀儿,心意如同幽谷芳兰,藏得再深,也需清风送至有心人鼻息之前。你性子内敛,向来不惯言辞,为父知晓。
“然与姑娘家相处,贵在坦诚沟通,需得顾及对方感受,体察其心。许多事,并非你默默做了,他人便能全然领会。若一味自行决断,不闻不问,恐生隔阂。”
纪昀敏锐地察觉到,父亲近来待他,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
以往父亲心思多在母亲身上,对他虽有关怀,大抵只求他平安顺遂,从不过问这些细致情由。
可自上次主动请教雕刻之术起,父亲便时常问起他与孟玉桐之间的种种。
这绝非父亲往日秉性。
今夜这番话,更是迥异于往常,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意,令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思量。
纪昀转而看向一旁的李婉。如今母亲心性开阔不少,不再似从前那般固守一隅丶疏离外界,故而有些积压心底的疑问,他也有了径直相询的底气。
他转向李婉,郑重其事地躬身一礼:“母亲,儿子心中存有一惑,悬之已久,还望母亲能为儿子解惑。”
见他神色端凝,举止异常郑重,李婉面上不由掠过一丝讶异,下意识地侧首望了望身旁的纪宏业,不知儿子意欲何为。
纪宏业点了点头,示意她且安心听一听。
纪昀直起身,目光清锐,开门见山问道:“自母亲寿宴筹备以来,您心性行事与往日迥异,尤其待孟玉桐,关切之切,逾于常情,不似母亲素昔作风。
“儿子冒昧,敢问母亲……近日可曾做过什麽不寻常的梦境?”
李婉闻言,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梦境之事,她只私下与丈夫提过,昀儿为何会突然问及此?难道……他也做了类似的梦?
纪宏业适时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以示安抚,随即看向纪昀,接过话头:“为何忽然问起这个?莫非是你自己梦到了什麽?”
纪昀将父母二人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忖,随即答道:“非是儿子。是明儿。他言道自己做了一个古怪却倍感真实的梦,梦中我与孟玉桐并未退婚,成婚不久後,孟玉桐便病逝了。”
他陈述时,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双亲,更多地停留在李婉脸上。
但见李婉听闻此言,容色倏然一变,那双总是温婉的眸子里瞬间涌起惊涛骇浪,混杂着难以置信与一种极力克制的震动,唇瓣微张,却未能立刻发出声音。
“儿子觉得此事颇为怪诞,故而想请问母亲,您可曾做过类似的梦?若然,”他语气平稳,却带着坚定,“可否将梦中之事,告知儿子?”
既然这诡异的梦境独独将他排除在外,令他无从知晓那段可能存在的“过往”纠葛,那麽,询问经历过梦境之人,便是他目前唯一能探寻真相的途径。
纪明年岁尚小,梦中情形必然模糊,难以问出究竟。而直接去问孟玉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