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耳畔不知为何响起遥久的歌声,绵长,柔软,载满了哄诱的温存。
他呼吸骤顿,心厌不已,却又被不知名的绳索牵扯着,仍旧往下听。待到歌声高昂,燕玓白粗暴呵退渥雪独自小憩。
慢慢地,那让他繁杂的女声被一串清越的,起伏不稳的白嗓小调取代。
没有技巧,滑稽又可笑。
他面前倏然浮现出月色下,瘦弱宫婢绷着嗓轻轻哼唱的一幕。
燕玓白眼睫一颤,慢慢睁开眼,静静望天。
摸不着头脑的渥雪被叫进去:
“那黑不溜秋的婢女呢?给朕叫来。”
渥雪一怔,虽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婢女,不过立即去叫。没多久却小心翼翼回来。
燕玓白侧目:“人呢?”
渥雪犹豫,难以啓齿:“人被,被漱夫人要走了。”
燕玓白面无表情,眼中突淬了寒霜:
“哦?谁给她的权利?以为朕宠她几日这宫里就是她的天下了?不把朕放眼里了?”
还不是您给的?渥雪不敢说实话。少年露出白森森的牙:
“以为萧元景有点本事就无法无天了?夫人是吧?传令下去,现在就降为才人。摆驾,朕去会会她。”
“哎,”渥雪云里雾里,然自家陛下今天喜欢明天讨厌也是常事。他只好抱着拂尘追去,一路跟着龙辇小跑:
“陛下,咱不能这样吧?想一出是一出的——”
燕玓白似笑非笑低头:“你想死?”
渥雪一见那敷着粉的脸阴测测低下,立即闭嘴。
一行人浩浩荡荡,萧元漱刚叫人给杨柳青立规矩,外头突然一片惨叫。
她连忙冲出去,只听一声“杀”,先前侍奉自己的宫女俱死不瞑目,软踏踏被拖走了。
闺阁姑娘,哪怕杀人也不用自己看着。萧元漱从未见过血流成河的场景,一时好半天喘不过气。半晌才颤颤巍巍怒斥:
“谁这样大胆!”
“爱妃。”
她瞳孔震颤之际,少帝血水中闲庭信步,莞尔一笑:
“朕的婢女呢。”
萧元漱瞪大眼,造如此杀孽只为区区一个:
“婢女?!”
*
在里面顶茶壶的杨柳青刚想悄悄松动一下酸痛的肌肉,先前领她来的侍女恶狠狠进来,杨柳青以为她发现了连忙把手擡高,那婢女却一把收了茶壶。死死盯着她,恨不能咬下一块肉:
“贱人。你明明与陛下私情颇深,竟敢隐瞒夫人!你且记着,这笔账夫人定要讨回来!”
杨柳青被人推出来时,明显感觉到被眼眶通红的萧元漱用眼刀千刀万剐了上千次。
即将要走时,她似还不甘,含泪追去道:
“陛下为何这样待我!陛下还说为元漱摘星揽月!”
燕玓白没吊她,支颐,继续打瞌睡。
完全受害者的杨柳青:“?”
莫名其妙就把人得罪……好抓狂!忍耐着掀眼皮,坐龙辇上的少年随步履游来荡去,连後脑勺都写着怡然自得,似乎半点不在乎宠妃。
稀里糊涂的,刚升的职就没了。跟在疯子後面走回了咸宁宫。
一路上惊异的目光似乎都在惊疑:
陛下怎会这样看重一个丑婢?竟为她突然拂了宠妃的面子?!
定是她手段超群!狐媚惑主!
杨柳青咬牙。
天知道她什麽都没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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