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哪里了?”
小内侍答:“进玄武门了。”
蔺相颔首,眼风倏地犀利:“公主那队人马呢?”
“说是和萧大人前後脚到,方才却没传信来。奴婢再去问问?”
这头人刚走,燕玓白便率着人大摇大摆入了垂花门。蔺相绷紧老皮,重重哼一声。
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燕玓白没理。渥雪示意她们坐下,杨柳青站在帝座左侧,一下便感觉所有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虽然看的大多是燕玓白。
擡脸的功夫,下头萧元漱正巧移开目光。青青默,心觉最近恐怕要有些事了。这些天时不时在房里看见老鼠死鸟什麽的,已经够麻烦了。
默默叹口气。趁着嘈杂,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下蔺相。
第一回正面相见,这位老人似乎比印象里的更清瘦几分。
家国都担在一人身上,压力可见一般。
燕玓白浑然未觉底下人的不满,自顾自地不断伸脖子眺望前方。百官後妃禁不住心中咕哝,这陛下是有多敬爱那位胞姐?大庭广衆之下一点头尾也不顾了。
在外,萧元景还朝的势头远超公主回京。这本没什麽值得置喙的。那位是大胜仗了的大将军,这是个丧夫丧子的晦气遗孀。
一喜一悲,本就不该放一块设宴。
要不是小皇帝固执己见,非要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姐姐。。哪里有人在意那燕悉芳。
至多说上几句皇家秘事充乐子。
杨柳青也和大家夥一样,是个吃瓜群衆心态。
不过她有点期待,如果这位公主对燕玓白影响力真这麽大,能完全牵动他的思绪。。。或许,多了条能帮助他早点收获天子气的路径。
座下,不知谁带头,官员敬酒,皆恭维燕玓白喜得良将。
燕玓白心不在焉敷衍,焦灼地等着阿姐归来。
蔺相看在眼中直道没救,丁点也不想再管。幸好,不多时传来小内侍的高呼:“萧大人到——”
兵甲相撞,发出沉稳的交响。冬雪下,高大伟岸的青年男子稳步而来,便是不露喜怒,也让人觉得意气风发。
正是萧元景。
男人从容不迫低头行礼,杨柳青凝目。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天子气数值,但不出意外一定增加了。民间与朝堂上的威望也非同小可。
难不成他真是天命所在?
下方蔺相立即起身,上前请燕玓白率文武百官前去迎接。然刚低声要他客气些,燕玓白哐站起来,打翻一桌酒水。
衆人齐齐怔住。
少年描摹精致的脸阴黑,将上来拦的渥雪一脚踹开:“阿姐呢?!”
萧元景沉眸。
自外跑来的内侍胆战心惊:“公主殿下方才传来急报,说是路上雪深车队难行,需等雪化些再——”
“该死!”
燕玓白歇斯底里,根本不管萧元景还在。双眼猩红地胡乱抓了把酒壶狠狠砸上内侍脊背:“为何不早些去扫雪!阿姐若是冻着了朕杀光全宫!”
少年忽然癫狂一路打砸,将好好一个宴席搅得天翻地覆。妃嫔几度惊叫,却唤不醒少帝神智。几次暴喝下,燕玓白头上新制的冠不知滚哪儿去,站龙椅上披头散发仰天哀嚎:
“阿姐!阿姐啊!”
声之凄厉,刺得在场百人不约而同想捂耳。
都以为少帝还要作乱时,燕玓白赫赫地猛喘几口气,蓦地拔腿就跑。
蔺相大惊:“快快拦住陛下!”
燕玓白不管不顾拔了门前侍卫的刀,“来一个朕杀一个!”
蔺相险些气背过去:“陛下这是!”话音未落,眼白一翻,晕了。
这下又是一场惊呼,一群人忙七手八脚接住蔺相,萧元景上前一掐其人中把人救醒,就听趴地上的渥雪艰难道:
“陛下,别,别——”
别发疯出宫啊!!!
嘶!奈何肚子被踹得实在直不起来,渥雪几近绝望地想爬着追人。一干臣子宫妃却犹有惧怕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踏出第一步。
渥雪气急,却自己也未动,望着那道背影咬紧後槽牙。
说不怕是假的。可必不能放任陛下就这样离开。
正为难之际,一道女声恍如天降,佛音似的稳住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