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玓白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朝阳烈烈,十分刺目,他猛地闭上眼。心中几度上下。
却好似是受了阳光激发,一种诡异的,酸胀的异样感陡然在胸腔中迅速蔓延。
他最近,很不对。燕玓白眼神逐渐惊悚。
这些日子…杨柳青在身边,哄他看书看奏章,他回回反唇讥讽,与她斗嘴半晌,竟都会乖乖拿起她说的那些玩意儿,百无聊赖地看完。
他蘸她磨好的墨汁,一笔一划写字。翘着腿看她叠被子衣衫,即便满脸厌恶,临了了竟都会如她的愿。
…
燕玓白觉得这些当真荒诞。
一样都是劝,他竟和杨柳青越靠越近。
而阿姐那里…
燕玓白吐一口气,深深凝视了蹲在地上擦砖的少女一眼。
肤白的细窄小丫头。
胸脯或许有二两白肉,虽瘦,摸起来却算软。
整日穿着青色的衣裙,和她的名字一样,是枝随风摇曳的柳条。
朝夕相伴,他已然不大记得初见时她的形容。
现在的杨柳青,同宫内随处可见的宫婢没有什麽两样。
燕玓白扯了扯唇,眉眼骤显阴郁。
只是玩玩杨柳青而已。
待她真得意忘形一头栽进他筑造的美梦中沉溺无法自拔,再泼醒她。
抽她的骨,鞭她的心。
殿门敲响,燕玓白思绪一断,正要呵斥,渥雪出声。原来是来侍候自己上朝,一想到唾沫星子一大堆的蔺相。燕玓白脸更沉三分。
他起身,再看擦地砖的杨柳青,人已经不知哪里去。
咸宁殿空旷寂寥,仿佛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
燕玓白心头骤生郁火:
“传讯阿姐,下朝後朕去看望她。岁首,”他陡想到什麽愉悦的时,突地笑容可掬:
“朕带她去城楼看花灯。”
渥雪立即领命要走,燕玓白又磨牙叫住人:
“把朕的後妃也带过去!”
渥雪一噎。
消息传到燕悉芳耳中时,女使正为她煎药。
燕悉芳莫名松一口气,却又折眉:
“他已五六日只傍晚来看一趟,突然又…”
女使把药倒入碗中:“少帝真心怜爱夫人。姐弟连心,到底不同。岁首看灯,是个好机会。”
燕悉芳笑笑:“人多眼杂,确实正合适试探杨柳青。”
外边这时通报,“月容夫人又来拜访了。”
温菩提自那日祈福後便三五日来寻公主说话。宫中後妃就属她最得青眼。
萧元漱曾想效仿,然自家哥哥与陇西李家本就是敌手,公主为李家主母,定不会当真与她交心。便一直消了气焰在宫中扎小人撒火。
对于月容夫人,公主管辖内自是相熟。
燕悉芳与女使相视。女使一笑,“她来了?正好,这设局的活就给她。”
…
皇帝上班是宫内部分打工人唯一能歇下来的时候。
青青觉着,再有七八天就过年。燕玓白应该是要准备和姐姐相亲相爱,最近大概率不会闹事,也烦不着她。
正好,前两天就听说代云病了。可她一直得伺候燕玓白的情绪没空看望,今天和渥雪要了腰牌去拿顺气血的药,又去御膳房搞了不少好吃的。
何媪一见她就眼神躲闪,笑容很是勉强。
青青懒得报复她那段时日的苛待,只微笑:
“何媪,起起落落人之寻常。”
何媪手上肉抖抖,讷讷说知道了。
文德殿闭门许久,青青偷偷摸摸来到时是福安开的门。後院里漫着一股茶香与艾草味。青青嗅了嗅,先同福安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