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伸手把那些快飞走的星星捞回来,迎面突然掉下来一个口没分好的小瓷瓶子,伴随着咕啵一声,有什麽黏黏糊糊的东西从瓶口洒了出来——
“咕……呜……!”
在吸入液体的那一刻,鹤衔灯的小尖瞳孔缓缓溃散,变成圆溜溜的一团。
啪哒,野生的鹤鬼倒下了。
瓶子咕噜咕噜的滚在了地上,转了个圈後露出了一小截绑在上面的标签。
失眠专用强效药。
上头明晃晃的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卖药郎终于回来了。
“喂鹤衔灯!”满脸奇怪红纹的男人抓着把竹子在山洞口叫了两声,“这种材质的行不行?”
“这座山外面也没什麽竹子。”卖药郎拖着几节竹杆往山洞里钻,“我现在发现,离开你之後完全没有动物拦着我,所以刚才被砸肯定是你的问……啊?”
卖药郎手里的竹子掉到了地上,细细的茎干都摔歪了不少。
先不要提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就差伸手画一个凶手是xxx的鹤衔灯,就单单看他乱七八糟的箱子,卖药郎也觉得自己有资格叹口气。
“破坏力越来越强了啊。”
他把鹤衔灯搬到一边,捡起自己的书塞了回去。
“幸好他没有翻我别的东西。”卖药郎哭笑不得,“有的东西被看到是真的要完蛋。”
他把自己那本从颜色层面就不太适合青少年阅读的书塞进了抽屉,在抽屉旁边镶着的板子里摸索了一阵拉开了一个暗夹。
“唔,看来没被看见。”
卖药郎取出了一叠病历。
他数了数确认数量没错後,提起笔在其中一张上点了点,正当他思考要在上面添上什麽东西的时候,一旁昏死过去的鹤衔灯突然又有了些新的动静。
鹤衔灯站了起来。
他闭着眼,眼珠子在眼皮下面不规律的转动着,惹得睫毛也在一抖一抖。
“啊。”卖药郎放下笔,“还真梦游啊?”
他看着鹤衔灯像个幽灵一样的绕着自己转来转去,像一只追自己尾巴的小狗。
起初卖药郎只是想看个笑话,直到鹤衔灯从自己心口里取出了夕立虹霓姬。
“鹤……呼……”处于睡眠状态的鹤衔灯说话并不是很利索,“六……”
卖药郎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了。
伴随着一声夹杂着口水吞咽音的“斩鹤蜂鸣”,卖药郎背後的石壁被灰白色的气刃划开了一道十字。
卖药郎:“……”
他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後面的石壁变成了一堆碎块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
鹤衔灯依旧在山洞里游走,像在梦里和什麽可怕的怪物搏斗似的死命挥击着手里的武器,每砍出一刀,他的身体就渐渐膨胀一点。
从原本的小孩身形变成了百年来始终维持着的少年体态,再到明显长开了的成人模样,几乎就在短短一瞬间,鹤衔灯便体验掉了人生的早中晚。
他就像在给卖药郎表演鹤之呼吸似的,一刀一刀的攻击着面前根本看不见的敌人。
灰白的气流盘旋在彩虹色的刀刃上,吹的鹤衔灯的头发直直往上飘。
“再这样下去的话整个山洞都要塌了!”
在鹤衔灯喊出了一句“鹤呼第五型鹤戏蝶花”又一次成功爆掉石头的那一刻,卖药郎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他当机立断,摸出了个药瓶子直接空投到鹤衔灯的方向。
“哐——”
鹤衔灯被瓶子正中红心。
他被里头装着的药淋了一身,摇晃了一下後脑袋直接怼到了地上,也不知道鬼的脑袋是怎麽长的,鹤衔灯当场在硬邦邦的土块上摁出了一个深色的印子。
卖药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确认是真晕过去後给鹤衔灯翻了个面让他保持呼吸通畅。
他看着大人模样的鹤衔灯,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原来长大之後是这样的吗?”
卖药郎捏捏鹤衔灯的脸,没摸出多少肉来。
成人状态的鹤衔灯瘦的很,脸上多出来的肉也全都吸了进去。这份瘦弱里带了几分病气,明明是那麽不讨喜的气质,可在他身上呈现的反而恰到好处。
“从小到大都是病美人啊。”卖药郎把手往肉少的根本不会弹起来的脸上一摁,“要是能一直长大的话,估计会有很多人会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上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