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推开
电话挂断後的忙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持续地钻着林听悦的耳膜,也钻着她的心。
她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以及她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夏小冉蹲在她旁边,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悦悦……你没事吧?那个……池濯他可能就是一时气话?他那种人,应该没那麽容易就……”
林听悦缓缓擡起头,脸色苍白,眼圈却微微泛着红。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他不是在说气话。”
他那最後冷淡到近乎漠然的语气,那句“看来是我想多了”,根本不是赌气,更像是一种……基于理性判断後的抽离和放弃。
他或许真的尝试过表达“别的可能性”,但她的恐惧丶她的戒备丶她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向“报复者”位置的预设,终于耗光了他的耐心,或者……兴趣。
“他说的对,”林听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从一开始,就在心里给他判了罪。
无论他做什麽,我都会先怀疑他的动机。他大概也觉得没意思了吧。”
是啊,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池濯,纡尊降贵地做出这些举动,却只换来对方战战兢兢的怀疑和抗拒,也会觉得索然无味,及时止损。
可是……为什麽心会这麽难受?像被什麽东西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还带着涩涩的疼。
这种疼痛,远比之前害怕他报复时要清晰和尖锐得多。
夏小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办?那条手链……”
林听悦的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依旧精致的纸袋上,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不知道……”她喃喃道,“他说……不喜欢就扔了。”
可她怎麽可能扔得掉?
那不仅仅是一条价值连城的手链,更是他第一次近乎直白的……表示。
虽然被她搞砸了。
这一晚,林听悦失眠得更厉害了。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电话里池濯的每一句话,尤其是最後那冷淡的语调。
每一次回想,心脏都像是被细线勒紧,喘不过气。
她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间,那个强势丶莫测丶偶尔又会流露出细微温柔的男人,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太多的空间。
她的情绪,早已被他牢牢牵动。
之前的害怕是真的,现在的失落和心痛……也是真的。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一周过去了。
池濯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随叫随到”的传唤,没有意有所指的短信,更没有突如其来的电话。
那个号码安静地躺在她的手机里,像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幻影。
世界仿佛一下子清静了。
林听悦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越来越大。
上班下班,吃饭画画,生活看似恢复了原样,却总透着一种索然无味的沉寂。
她还是会下意识地看手机,但每次屏幕亮起,都不是那个名字。
失望一次次累积,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麽。
她甚至开始後悔那天晚上的电话。如果她没有那麽直接地反问,如果她再委婉一点,或者干脆装傻,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条钻石手链,被她锁进了抽屉最深处,不敢再看。
周五晚上,她陪母亲参加一个林家世交举办的小型生日宴。
宴会规模不大,氛围轻松。
然而,就在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甜品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她下意识地擡头望去,心脏骤然一停。
池濯来了。
他依旧是人群的焦点,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在一衆宾客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身边跟着陆廷渊,正和宴会的主人,一位慈祥的老爷爷握手寒暄。
林听悦瞬间僵住,手里的甜品勺“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引来旁边人的侧目。
他怎麽会来这里?
这种小规模的私人宴会,按理说请不动他这尊大佛。
她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一周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一点,下颌线条更加分明,神情是一贯的冷峻淡漠,看不出丝毫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