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芝反问:“你就说是不是嘛?”
“……我就当你提前认我做父了。”
“喂!”被他噎了一句,她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这顿面做得属实是耗费心神,水开了,顾寅言把面捞出锅,放进调好味的面汤里,金灿灿的煎蛋盖在上面,葱花点缀,卖相极好。
梁亦芝看他又拿出一个小碗,立刻说:“我不吃啊,不用给我另盛。”
顾寅言神色不改:“我拿楼下喂狗。”
连败两局,气得梁亦芝咬牙切齿。
他把面端到客厅,那一小碗面就这麽放在餐桌上。
今晚梁亦芝说了太多话,和Gary逛夜市时又消化了不少,她望着那碗面,不忍心浪费粮食,最後还是坐到他身边,默默端起碗。
刚拿起筷子,顾寅言的眼神就飞来,梁亦芝还以为他又要和自己拌嘴,谁知顾寅言却说:
“我联系了在A市的一个医生,他是神经外科的专家。”
“那边的医院神经外科排名前三,接诊过的案例很多,手术经验丰富,各方面都很先进。”
他面不改色:“你问问林柚,如果现阶段治疗效果不显着的话,要不要考虑转院到A市。”
梁亦芝埋着头,听完这话,讷讷地擡眼看向他。
顾寅言动作斯文,吃着面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说完之後,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梁亦芝愣愣地问:“你不反对我帮她了?”
“反对有用麽?”顾寅言说。
“况且某人说我高高在上,没有同理心。所以我施舍一下我的钞能力,帮助一下可怜的普通人。”
顾寅言刻意仿着她吵架当时的语气,可梁亦芝这回一点也不介意。
她最近正在为这事发愁,她认识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医生朋友,没有足够帮助林柚解决根本问题的人脉。
顾寅言这一波简直是雪中送炭。
梁亦芝知道,顾寅言很少主动掺和什麽事情,尤其他还刚和她吵了一架。况且林柚也不是他什麽人,他还费了一番功夫去联系医院,只能是因为她的关系。
梁亦芝感动得不行,加上心中对他还存点隐秘的歉意,她展开双臂,扑上去,为顾寅言的仗义献上了——
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拥抱就不如方才来得浪漫。肘搭着肩,掌拍着背,虽然缺失了点氛围,可却是至真至诚的一个拥抱。
梁亦芝下巴贴在他耳边,低声说:“谢谢你,顾寅言。”
她松开手,眼睛变得水汪汪的,眸光重新亮起:“林柚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我会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顾寅言定在原位,他收神。视线碰撞之时,看见她的反应,他轻笑一声:
“至于麽,有这麽开心?”
“当然!”梁亦芝昂首肯定。“之前她退学的时候,我也没怎麽关心过她的情况,也算是弥补一下遗憾了。”
“那……如果最後的结果还是不理想呢?”
“那我们也尽力了。”梁亦芝郑重道,“就像你说的,不能什麽责任都扛。”
她微微倾身,拿肩膀顶他一下:“而且,毕竟还是我们更熟,我不能因为她的事再多麻烦你。”
她不过玩笑似的动作,没什麽力道,顾寅言巍然不动:
“你最好是。”
面吃完,他们又聊了会儿天,梁亦芝出奇地放松,斜躺在沙发上。今天奔波了一天,撑到这会儿已经十分倦怠,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顾寅言一回头,看见梁亦芝正安然地枕着小臂。
他看了几秒,走了过去,蹲下身,轻轻把手臂塞到她的颈後,把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掂到手里,顾寅言的第一反应是:
似乎比以前轻了不少。
他轻松地把人扛进房间里,拧开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梁亦芝不喜欢在黑暗中睡着,独居时如果半夜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会感到没由来的心慌。因此睡觉时总是喜欢开着一盏小灯,至少能让她看清周围的环境。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当啷一声细微的响声,有什麽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顾寅言垂眼,是梁亦芝针织衫上的纽扣,刚刚经过时垂下的衣襟不知勾到了什麽地方,纽扣落了下来,轱辘在地上小范围地滚了一圈。
顾寅言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後,才低身,拾起那枚扣子,在手指尖拈磨。
他坐在床边,伸手替梁亦芝整理了下头发,避免被身体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