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嫚没眼力见地问:“你们吵架了?”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状况。他俩互不搭理,把何嫚当成中间人传话。
她还以为和以前的每一次闹别扭一样。
还是梁亦芝回答了她:“没事,嫚嫚。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我们一起走吧。”
“行。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顾寅言两手插兜,倚在玄关的门框上。
梁亦芝和何嫚一前一後无视他走出去,何嫚在後面,举着拳头朝他威胁了一下,这才离开。
门砰地一声合上。
顾寅言仰着头靠在墙上,闭着眼。他头往後,在墙上轻扣了几下。
他刚到家。江姨过来告诉他,梁亦芝突然走了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她去了他的卧室,进了他的衣帽间,之後失魂落魄地逃跑。
能让她突然变成那样的原因,只有一个。
情况突然到他还没来得及做准备。
一切就发生了。
她会怎麽想他?
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大变态?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明面上和她称兄道弟,却打着好朋友的名号周旋在她身边,占用了她的全部时间,窃听了她所有的秘密。
哪一种更好一点?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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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亦芝请求何嫚把她送回了家。
她和何嫚解释,她的情绪不好,是因为林柚的事情。何嫚这才理解,一面开车,一路把林柚骂得体无完肤。
梁亦芝光听着她宣泄情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也能透过气来了。
她和何嫚道别了回到家。
原本准备好送出去的礼物,她一个也没拿出来。
把东西放到一边,梁亦芝暂时不想动,也难得地不想开灯,把自己浸泡在黑暗里。
她仰躺在沙发上,看见了贴墙摆放着的琴盒。
波尔多红色的碳纤维琴盒。
那是顾寅言在她高中毕业时送给她的礼物。她当时很喜欢。
喜欢靓丽的颜色,也喜欢他选礼物的眼光。
她很宝贝这个琴盒,但还是免不了偶然的磕碰,也让它留下了时间的沉淀和痕迹。
琴盒放在室内偏暗的角落里,酒红色更显深沉。可琴盒表面的质感依旧光亮,光线洒进来,像一双手,描摹出琴盒盒身上圆润伏起的轮廓。
这琴盒大概要两万出头,内部的填充也是根据她的大提琴尺寸调节过的,确保琴被安置在琴盒里时不会被磕坏。
他的确很了解她。
梁亦芝浑身疲惫。她站起来去拉窗帘,想换身衣服休息。
窗帘刚拉到一半,轨道卡住了,怎麽扯都扯不动。
梁亦芝擡头,猛然又想起,当时这窗帘也是顾寅言帮她安的。
装修时,客厅的窗户上只留了一条轨道,梁亦芝为了好看,选的又是白色的纱帘。
顾寅言看到之後,觉得这样不安全,让她装两层窗帘,一层遮光一层遮蔽。梁亦芝不听,嫌麻烦。她心大,自认为用不着。
于是顾寅言替她买了新的窗帘和窗帘杆,亲自上门替她安装。
窗户留了一道缝,没关严实,吹得那层白色的纱帘微微鼓起,底部轻轻地悬在地面上方飘动。
梁亦芝恍然想起了,当时顾寅言蹲在她跟前这个位置,拿着一堆工具,电钻和螺丝,埋头专注的样子。
和他今天蹲在她面前,耐心地帮她换鞋的样子过分地相似。
与顾寅言的回忆点点滴滴,仿佛无孔不入。
她曾经不在意的丶没留心的,习以为常的,早就从方方面面,渗透进了她的生活里,和她整个人紧密交织在一起。
不会再有一个人这样了解她。
也不可能有人能替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