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一点也不可怕,你所说的这一切也并不足以吓退我。”
兰嘉用脸颊蹭蹭他,嗓音也柔下来,“在我眼里,那不叫恶心,更不是卑鄙无耻下流。”
“如果我说,我正和你拥有同样的感觉呢?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些?”
“哥哥,我们本质上就是一样的人。”
“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他红着眼。
在这样未曾预料的时刻,那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就这样被捅破。
如洪水决堤,如高楼溃塌,来势迅猛,猝不及防。
他从未有过处理此类感情的经验,更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与兰嘉的将来。
一切都脱轨了,命运的火车轰隆隆驶向迷雾笼罩的森林。
此刻的他无知得像个婴孩,等她开口,请求她给予他方向。
兰嘉松开手,往下躺,後脑被他稳稳地托在手心里。
她仰视他,下位姿态的目光也十分有力量,心如磐石,无可转移。
“狼狈为奸是最坚固的联盟。”
“纵使犯了错,我们依旧会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对不对?”
“哥,你不会再留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对不对?”
“无论将来发生什麽事情,我们都是分不开的,对不对?”
她紧盯着他,一连发问,却句句恳求。
他看着她纯稚的一张脸,却觉得她声音像湖中女妖,又像一网青绿的小蛇直往他耳朵里钻,缠缠绕绕,诱使人深陷。
不是南极破冰船凿开冰层的声响,而是他浑身血液一点点凝固,冻结的声音。是一种趋近于後怕的回响。
他疑心是自己精神失常後的幻听,可身上那种冻彻骨髓的冷几乎让他丢失的理智立刻回到身体里。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以为自己还能够不计後果地做事?
她还这样小,他怎能只顾一己私欲,不为她将来考虑?
她的未来那样长,那样有声有色,怎麽可能专等着他一个人?她又向来心散难专情,喜欢的衣服鞋包不会超过一季度,心爱的礼物把玩两三天後也就失掉兴趣。假使她有了更爱,怎能保证不会将他厌弃?一切都毁了,散了,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家庭又该置于何地?
他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他赌不起。
可兰嘉还在等待他的答案,那样企盼,那样令人爱怜的眼神。他甚至不敢看她的脸。
“哥?”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轻声提醒,可等待她的只有长久的沉默,越长,越久,她的一整颗心也渐渐沉下去。
直到一道突兀的人声彻底打破沉寂。
“大小姐。”不远处的明姨适时提醒。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因为受惊而震悚起来。
兰嘉支起身子,对上一道少见的,严厉而不赞同的目光。
“夜深了,该回房间休息。”
孟岑筠攥紧拳头,竟发现自己可耻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突然觉得哥疯起来应该挺可怕的,但还没到他疯的时候。[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