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雨里扬长而去,她盯着那块瞩目的车牌,心里想:有权势该多好,若她有,也不必受今天这样的屈辱,她做不到的,甚至易兰嘉也做不到的,他却能轻而易举解决掉。
但她也恨,恨自己伶仃无依,唯一的出路便是借别人的势。恨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别人一出生便有的东西,她苦苦追寻却依旧求之不得。
阮静薇转过身,仍旧光着一只脚,怕雨淋湿,便将购物袋小心抱在怀里,踏着路面积水,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
医院,暮色四合。
趁着徐心文精神还好,兰嘉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徐母听说了生産那天兰嘉帮忙奔波的事,对着她连连道谢,又夸小姑娘长得漂亮,心肠又好,夸得兰嘉脸颊发烫,连连摆手。
一旁的宋青渠正削着一只苹果,闻言笑道:“徐阿姨您别再客气了,医院的地缝硬,不好钻。”
病床上的徐心文也抿着嘴笑了,兴许是做了妈妈,整个人比从前柔和很多。
兰嘉一顿,才听出他话语里的揶揄之意,没好气瞪他一眼。不过心里又实在高兴,一根尾巴暗暗的要翘到天上去了,自然不会将这种没恶意的小打趣当了真。
长辈面前,宋青渠嘴甜聪敏,肚里趣事又一箩筐,几个笑话过後,病房里又其乐融融起来。
又坐了坐,时间也差不多了,兰嘉与宋青渠起身告辞,怕打扰病人休息。
徐母很热切地将他们送至电梯口,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玻璃罐子,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专程从老家带过来的土蜂蜜,补中润燥,泡柠檬和花茶是最好的了,对你们年轻小姑娘也好,美容养颜。”
兰嘉受宠若惊,红着脸推拉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
两个人立在电梯里,兰嘉将那只玻璃罐擎在手中,迎着亮光,侧过来侧过去地看,金黄颜色,梨膏一样稠,看在眼里,心里也暖呼呼,甜滋滋的。
她把罐子小心放进包里收起来,擡头,才发现宋青渠异常的沉默。
“怎麽了?”刚才在病房里不是还好好的吗?兰嘉一头雾水。
“没事。”宋青渠笑笑,“就是有点累。”
兰嘉没多想,只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叮声响起,电梯门开,两人前後走在大厅里。
宋青渠一步一缓,四处张望着,心道还是这样不巧?独自来了两次,没遇上,这次特意连同她一起,还是没收获。
这样大的饵也不上鈎?神出鬼没的老狐狸。
不能再拖了,一旦他出国,到他的地盘,天高海阔,更没机会下手。
越想,一张脸越是阴沉如水。
兰嘉毫无知觉,脚步轻快地走到中央,才发觉身旁空落落的,于是掉过头去问:“又在发什麽呆,快跟上。”
宋青渠只好收敛神情,两三步赶上去。
走到医院门口,两人正要分道扬镳了,却迎面走来一个黑西装的大块头,眉上有长疤,指名道姓叫她:“易小姐,我家先生想请您过去一趟。”
兰嘉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问他:“谁是你家先生?”
大块头不语,仍旧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朝着那方向看过去,隔着雨幕,看见路边停了辆款式奇特的老爷车,像是只会在拍卖会上见到的收藏品,大雨天开出来逛,也不知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车窗似乎降下来了,露出一张人脸。
距离太远,她眯起眼睛,艰难辨着。
兰嘉怎麽可能跟陌生人走,当即拒绝,就要掏出电话打给左泰。
大块头向前一步,有种倾轧感,嘴上却是换了一副温和声口:“先生只是想同您说两句话,很快的,况且上次他也归还了您的钱包,我想这点请求应该不算过分。”
原来是他,兰嘉莫名有点犯怵,但想到终归是欠人人情,不好不去这一趟。
“只是说几句话?”她问。
大块头颔首。
“那我要求带上自己的保镖,不过分吧?”
“当然可以。”他撑开一把黑伞,侧身为她让路。
兰嘉却是看向宋青渠,说:“要不你先回去?”
宋青渠紧绷着脸,仍盯着那辆车,但还是点了个头。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两人就此别过,兰嘉打了个电话出去,被领着往前走。
上了车,身侧的人直直盯着她,露出一个温和儒雅的微笑:“易小姐,好久不见。”
亚麻原色平驳领西服,同色系西裤,胸袋里一块绀紫色手巾。
正是先前怪异的孟先生,孟士渊。
哥的眼睛就是尺。[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