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薇沉默,她家虽不是大富,但为了让她将来卖个好价钱,到底让她顶着小姐的名头活了二十多年。她早已习惯被人供养的日子,如果让她开始用双手挣钱,她可能暂时无法接受消费降级的生活。
但她当然不会告诉兰嘉实情,于是说道:“若是离开这里,隐姓埋名,那将来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兰嘉很感触,伸手环住她的腰,亲昵地贴靠在她身上:“我也舍不得你,不想让你走。”
“婚姻自由,哪有强嫁强娶的道理?要走也该是那沈括走,凭什麽要我们避之不及?”
听了这话,阮静薇黯然道:“那是因为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手里没有掌握权力,只有任人摆布。”
“兰嘉,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出去闯荡?”
“嗯……有啊,我想待在纽约做设计,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亲自操刀做很多美丽的戏服,然後我还想要斩获大奖,站在聚光灯下,一路走上更高的舞台……”
“若你长居美国,只怕你家里人不会同意吧?”阮静薇又想到书房门口,孟岑筠看过来的眼神,那种敌意和强烈的占有欲,直击人心神,仿佛是在警告,让她不要觊觎他心爱的所有物。
她现在仍然觉得震撼,这不应该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産生的感情,简直病态到要将妹妹身边的所有人都当做敌视对象,不论性别。她也说不好,这段禁忌关系到底是谁引诱了谁,但她总觉得孟岑筠这个人非常可怕,和他待在一起久了,说不定连自由也会被蚕食掉。
但她不会在兰嘉面前多言,也是怕孟岑筠找她麻烦。
兰嘉思索後,也同样黯然下来。派恩总部在漓江,孟岑筠不可能抛下一切跟她去异国发展,而外婆,她只想让她结婚後过稳定的生活,更不会同意她满世界乱跑追寻理想。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的东西总要有取舍,所幸现在还未毕业,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商讨该由谁做出让步。
她伸手将台灯揿灭,说道:“他们不同意,我就想尽办法让他们同意,要与沈家结亲,那我们就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得逞。”
兰嘉将脑袋与她靠在一起,声线妥帖地说:“静薇,无论如何你都有我,你的困难,我也会尽全力帮你分担的。”
黑暗中,阮静薇闷闷地“嗯”了一声,眼角有点湿润。
两人并肩躺,兰嘉的体温传达过来,温暖而鲜活,虚无缥缈的世情中,唯有这点触感是真实的,可靠的。大概兰嘉对她的确是真心的,可是她的力量太小,帮不了她太多。
阮静薇将白天的事情从头想起,想到那些恶毒而荒谬的念头,心中更加有愧。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休假,兰嘉让佣人将早餐送来房间。
正热腾腾地吃着,兰嘉带着歉意说:“我今天有事要出门一趟,不能在家陪你了,有什麽缺的,你叫明姨,或者随便哪个佣人都可以。家里有影音室,三楼有一间我的书房,要是无聊,你就去那儿打发时间……”
听她絮絮叨叨交代了一通,阮静薇笑了,只让她忙她的去。其实她也愿意待在易家,因为怕沈括再纠缠上来。
兰嘉又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在家等我回来,晚上,我有东西要给你。”
阮静薇点头,吃过早餐後,看她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包出门去了。
到门口,车已经等着了,兰嘉坐上副驾,身旁的乔子穆埋怨道:“约你出来一次真不容易,大小姐。”
虽说两家都住安枫路,可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愣是一面也没见上。
兰嘉将那大包甩到後座,没好气道:“行了别贫,今天出来是干正事,我让你联系的几个私人卖家怎麽样了?”
“放心,都办妥了,都是我大嫂圈子的超级富婆,出手阔绰又爽快。”乔子穆转念想,还是有点担忧地问,“怎麽这样急着出手?那些珠宝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吗?甚至有几样是你的生日礼物,我看着都肉痛。兰嘉,你要是缺钱,我这边直接汇给你就是。”
“你只管让我卖出好价钱就是,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话语落下,兰嘉又觉得语气太硬,缓和着说:“小乔,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信任你,才请你做帮手,事成之後,我请你吃饭好吗?”
乔子穆一听这话,瞬间被哄好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兰嘉狼狈为奸恶作剧的时候,他脸上也扬起笑,立马心花怒放地啓动了车子。
见那辆宾利开远了,左泰拿起手机搁在耳边:“先生,大小姐不让人跟着。”
听筒里传来人声:“那就做隐蔽些。”
左泰应下,将车子远远跟在兰嘉後头。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也烈,多方辗转,兰嘉累得口干舌燥,所幸乔子穆嘴甜机敏,又帮着讲价格,消磨了半日,倒是收获颇丰。
此刻的阮静薇正窝在兰嘉书房,捧着一本服饰类杂志打发时间,怕麻烦人,自兰嘉走後,她也没有使唤佣人做什麽,就打算躲在这里混过一天。
但没想到才坐了一会儿,便有佣人敲门进来,说道:“阮小姐,接您的车已经备好了。”
阮静薇当即便心惊肉跳起来。
她不是怕家里人,更不是怕沈括。
她怕的是孟岑筠找她算账!
作者有话说:哥性格的阴暗面渐渐显露出来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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