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婷腿有点跪麻了,邬啓搭了一把手。
门前的雪被打扫过,清出来一条安静的小路。
邬啓两手插兜,安静地陪罗婷走了一段。快到庙门口,罗婷在手心里呼出一口气,搓了搓冻红的手。
她忽然问:“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你了怎麽办?”
邬啓回答:“那她肯定有她的理由。”
“她的理由就是,她要放弃你了,她有了别人,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罗婷说得有些激动,语速都被加快,“你怎麽办?”
邬啓像是思考了一阵,最後才缓缓开口,“她是我的半生。”
罗婷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没有看上去那麽年轻。他像是经历了很多,可口口声声说得感情,却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离开我她过得好就行。”邬啓说。
罗婷愣了一瞬,而後自嘲地笑了下,仿佛听到了什麽很荒唐的答案。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觉得没什麽继续聊得必要了,刚想做个告别。
“过得不好也行。”邬啓又说。
罗婷猛地擡头看他。
“她可能在别人那里舍不得花钱,生病了没人照顾,被骗也好被欺负也好,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爱她,也爱她的每一次决定。”
月老庙附近有一处温泉,那里面有花有树丛,常年养着些蝴蝶。偶然飞过来一只不怕死的,扇着蓝色的翅膀在他们面前招摇。
罗婷下意识想去触碰。
那蓝蝴蝶却像受了惊吓一般飞向了高处,绕过围墙,再不知所踪。
邬啓低下头,浅浅地笑了下。
他眼睫垂下,遮住被冻红的眼眶,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显得他眉目更加清晰。
“喜欢蝴蝶为什麽要抓它。”邬啓的语气放得很轻,“为他建一座花园不好吗?”
罗婷怔愣的良久,回神过来已经热泪盈眶。
她对邬啓道了声谢,迈过月老庙的门槛。我在远处看着,她那步伐迈得明显要比往常轻快。
我不知道邬啓哪句话刺激到了她,也可能根本不需要说,她也到了该想通的时候。
总之她再也没出现过。
那根牵着她的红线也渐渐淡了。
邬啓过来跟我邀功,“该怎麽感谢我?”
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从随身背过来的书包里拿出两张纸片:“去东北的车票,够不够?”
“半个月前就该买了,拖了这麽久,只够还个本金的。”邬啓不太讲理,“利息还没还。”
我劳累多天,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你想怎麽还?”
“没想好,”邬啓扯过我的手,拽我出门,“先欠着吧。”
我不免觉得好笑。
来人间一趟什麽荒唐事都干了,到最後还欠了财神爷一屁股债。
虽然是情债吧。
甘之如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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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行李,两天後的中午我们就坐上了开往东北的高铁。
滑雪的装备邬啓早就购置好,幸好他了解我的惰性,要是让我惦记着买,可能都开春了。
我挨着窗,忍不住感叹邬啓有些方面的理念还是太超前了。
山河无恙,和平人间,怎麽忍心不去游山玩水?我看着景色倍感新鲜,高铁上的设施也高端,除了有小孩吵闹,剩下的哪哪都好。
邬啓全程睡大觉,指尖把转着一个铜板。
我趁他睡着了摘过来看。
啧。
都磨亮了。
我突然想起那天他向我展示红绳,要把我拽到天帝面前说我滥用私权。
想想不太公平。
于是我引了跟红绳,拴在铜板上,接到了邬啓手腕上那根姻缘绳旁边,也算是平摊“偷情”罪恶,真要是告到天帝,我俩都有罪。
刚刚弄好,还没等我好好欣赏,头顶上方传来冷冷的一句:“很土。”
我:“……”
我拎起他的手腕360度地看了一圈,瞪着眼珠问他:“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