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
仍记得当时他刻的时候我好奇地跟什麽似的,脖子抻了老长也没看到半个字。如今他明晃晃地摆在我面前,告诉我他一年前写的愿望就在这里。
好想要拆开被包好礼物的盒子。
心脏砰砰地跳。
我望向他,征求他的许可——
我真的可以看吗?
邬啓点了点头。
我连忙双手捧了起来。
木板的触感是发凉的,被南城昼夜温差影响,这板子背面已然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痕。
攥着那块木牌,指尖触及的,就是邬啓当时刻出来的字。
我小心翼翼地翻过来。
在窥探後愣在了原地。
上面没有豪言壮志,没有矫揉做作,更没有什麽“邬啓天下第一帅”之类的屁话。
仅有四个字。
并排而立。
桑月。
邬啓。
瘦金体。像人间结婚请柬上的名字。
那些尖锐的情绪,对于离别的戒断,都在这一刻被轻轻柔柔的托举。
我终于明白邬啓那笃定的语气从何而来。
我们确实在人间来过。
在这块木牌上,不吭不响地陪着人间好多年。
任谁也抹不灭我们存在的痕迹。
我含着口哽咽,问邬啓道:“你当时就知道这样的结局吗?”
所以才早早把我们留在人间。
“阿月。”
邬啓重新牵起我的手,风拂过,吹着山雾都散去。
日光透过云层照下来,照进这座山中,犹如碎了满地的烟霞。
他笑起来,仍然是肆意清澈的模样。
“人间是你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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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到月老殿,那股子震撼还久久不能平息。
激荡的潮水阵阵拍来,仿佛有好多说不完的故事憋在心里,堵得我无法呼吸。
我将永远在人间的烟火里狂奔。
与其在记忆里深陷泥沼,不如将这些所见所闻一一付诸笔端,尽数写入笺纸之中。
我提笔,又不知从何写起。
思来想去,不如就从我和邬啓第一次在人间见面起笔吧。
从那场梨花雨开始。
“——正值春天,梨花开了满街,就是风一吹有点恼人,撒了我满头。
不过景色确实美,我走在路边都忍不住神游。”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