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啓擡擡手让他过去,然後勾着他的肩说:“我真得跟鞋拔子脸告个状。”
李光横白他一眼:“法不责衆听过没?”
邬啓:“我只听过上梁不正。”
李光横:“……”
所有人和邬啓相处都是一种——骂不过也打不过真他妈闹挺的形式,李光横也如此,扭头喊了一声“月姐”,然後场面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瞬间沉默。
我看见许峰跟李光横使劲打眼色,内容大概就是“你说什麽呢傻逼”“我靠我也不知道啊”诸如此类。
其实他下意识想说的是“月姐你管管他”。
原来大家都发现了。
原来大家都不敢说了。
我和邬啓前所未有的尴尬,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麽,又闷头笑了笑,顺势拍了拍李光横肩,“别贫了,打球去。”
李光横立马顺杆下,一时忘了自己的实力:“我今天必须打飞你。”
孟小琼也极力配合了,拽着我去看高一的新生帅哥。我没觉得他们怎麽帅,只觉得他们有种非常清澈的愚蠢。
我和邬啓就这样,这样冷战,持续到十二月末。
冷暴力?
嗯,就是冷暴力,我俩都是施暴者。有话说不清楚,建议把我俩的嘴撕烂。
和邬啓唯一一次交流,大概是初雪那天。
李光横组织了那麽多次活动,我和邬啓千防万防,防不胜防,还是让他们得逞了一次。
那天放学一起走,现实许峰要去趟书店买习题册,让李光横给他做参考,李光横说自己脑袋空空又拽上孟小琼,最後只剩一个田晴晴在我俩旁边。
然而田晴晴是家最近的那个,也就走了一百米不到,她就回家了。
我和邬啓还剩下很长一段路。
就,一前一後,慢慢悠悠且沉默地走着。
这条路是他平时常送我回家的路,我们在这条路上打过,吃过小吃,插过一个耳机,也牵着他的校服过。
像这样沉默的还是第一次。
天黑的很早。
我攥着一条书包带,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麽,或者煎熬着把这段路走完。然後在这两个中选择了低着头闭嘴,甚至考虑要不要戴个耳机什麽的。
直到邬啓突然停了脚步。
我像往常一样,撞在他的後背,我退後一步仰起头,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怎麽了,邬啓的声音就沉沉传来。
“阿月,下雪了。”
暖黄的路灯下,银白色的雪花跟着风摇摇晃晃,一片雪花毫无征兆地落在眼睫上,又瞬间化成水珠,我一眨眼,就在水光中看见了邬啓的眼睛。
我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该震惊这个场景,还是该震惊那声久违的“阿月”。
灯光下,邬啓裹了一身毛绒绒的光,泛红的鼻尖看上去让他跟以前一样有了温度。
他安静地凝视着我,缓缓地擡起了一只手。
这一刻,我好像回到了当年在学堂里。
教书先生是一个很凶的老头子,虽然他人真的很好,但还是占据了我一大半的噩梦。
每次他一教训完我,我无处发泄,憋了一天,最後会在放学後气成兔子,随机挑选一个幸运洞xue气得跺脚,然後再墙上用指甲挠他一个丑照。
现在我就是这样。
这场大雪成了我的洞xue,我露出来了我的兔子尾巴,险些哭花了脸,跟他诉说我这几个月过的有多委屈。
然而邬啓的手举在空中,又克制的放了下来,无处安放,最後揣进了校服兜里。
他擡眼,雪花在他的眼中落下。
他说:“天阴了好久,终于下雪了。”
我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停顿着看向他,深吸一口气,最後鼓起勇气,低着头,扯住他的袖口。
我说:“所以我们什麽时候和好。”
我想说的是这个。
我说。
无论如何也该和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