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长刀破空而至,瞬息之间抵在周槐的脖子上,尺寸刚好,差一毫米就能摘下他的项上人头。
这是……
邬啓的神武。
好像自打我认识他开始,这把刀就藏在殿里,只有偶尔教习武法时他才会拿出来比划比划。
本以为只是练手的武器,却不知道被他什麽时候练到人刀合一的境界,只是心有所动,那刀便会破刃归来。
邬啓终于开了口:“我真的会杀了你。”
周槐剩下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是……”他说,“我本意是好的啊,若不是这一次,你们又怎麽知道人类有这种嘴脸?”
邬啓没再理会,接着朝殿内走去。
周槐用手拨开那把刀,小碎步跟上:“看他们把你们当妖怪的样子感觉怎麽样?是不是失望极了?是不是觉得他们忘恩负义?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人类就是这样的!!!”
“你错了。”邬啓淡淡说,“我不恨人类,我只恨你。”
周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什麽?”
“如果桑月真的有事,”邬啓冷眼扫过,“我会杀了你。”
好像有雷劈在周槐头上,他反驳不出一句话。
大殿门在这时被打开,一道声音从里面吼出来,仿佛带着回音,“都给我进来。”
殿外瞬间沉默,震慑力可见一斑。
这音色我再熟悉不过……
半是敬畏,半是激动。
曾经骂我教我,替我解惑为我筹谋,这声音我想了好久好久。
闭关多年的师父竟因为我出关了。
我又懊恼又自责,若不是我一时被情绪左右,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现在说为时已晚,师父只是看了眼我就把眼睛闭上了,眼皮颤抖着。
“我放你出去散心,你居然给我闯了这麽大的祸!”师父沉着声音道。
我和邬啓皆是一愣,然後又反应过来,这句话怕不是对我俩说的。
——而是对身後的周槐。
他俩这又是什麽关系?
我彻底蒙了。
首先,我师父怎麽会认识魔族的人?有什麽时候认识的?
其次,“放你出去散心”散的是哪门子心?
最後,这语气怎麽回事?像极了当时在学堂里对任何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说的话。
周槐更是古怪。
刚才还拽出来七荤八素,现在一条大猛蛇怪成了小泥鳅。眼神也从狡猾奸诈化成了唯唯诺诺,不敢说一个字。
问题太多。
我恨不得现在张八张嘴问个够。
师父似是无奈极了,一脸的很铁不成刚,紧接着叹了一口气,示意邬啓把我放在案台上。
邬啓小心翼翼,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再也找不回来,整个人的傲骨像被压弯了,少年气的脸上倒是浮现了些颓靡。
放下那只兔子之後,他又怕压到耳朵,来回摆弄好几遍,才确认我不会有任何不适。
他如此谨慎,倒是惹得师父来来回回瞅他好几遍。
“改吃素了?”师父没好气地问他。
“什麽?”
邬啓大脑早就不转弯了,没听明白这是个玩笑话,或者说,没以为师父会在这种时候跟他讲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