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吃了感冒药,任瑞筠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
醒来时,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点天光。伸手摸手机,被窝里丶枕头下,一无所获。
她眯缝起惺忪的睡眼,幽暗里寻到沈寒阳,电脑屏幕的微光映出他深邃的五官。
“几点了?”她问。
他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数字:“快十一点。”
任瑞筠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妖娆的姿势侧躺着:“我感觉好多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并没有得到沈寒阳的响应。
她光着脚下床,走到写字台前,从背後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颊边留下一个吻。
“我饿了。”她说。
沈寒阳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酒店不是有早午餐吗,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吃午餐。”
“我叫侍应生送来,一起吃?”
“你先叫吧。”
任瑞筠点了送餐服务就去洗澡。窗帘还拢着,任瑞筠没有关浴室门,整个房间响着哗啦啦的水流声。
沈寒阳凝视着电脑屏幕。郝助理办事向来麻利,不到三天时间,颜清的背调资料已经完完整整呈了上来。
一份六页的PDF。
他地看,一个字也不落下。
首页是一整面的表格,记录着颜清从本科到研究生期间的成绩丶奖项。
第二页依然是一张表格,罗列了她勤工俭学的信息。其内容之多丶之复杂,令沈寒阳都忍不住惊叹:发过传单丶做过图书馆管理员丶当过餐厅服务生……五花八门。最离谱的是,她竟然在建材市场也打过工。
沈寒阳实在想不通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建材市场能做什麽,只能心中暗暗评价一句:全才。
第三页开始,列表变为文字。起首密密麻麻三大段,记述了颜清动荡不安的幼年生活:生父早亡,母亲冯凡瑛独立抚养她。冯凡瑛没有文化,四处打工,颜清五岁之前一直随冯凡瑛四处漂泊,辗转过多个地方。八岁时冯凡瑛自杀身亡,监护权由名义上的舅舅接管,就是那个叫冯鑫的男人。冯鑫是颜清外祖父母的养子,与她并无血缘关系。此人不务正业,尽做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标准的鸡鸣狗盗之辈,进过两次监狱。
看到这里,沈寒阳想起曾经听到颜清和此人在电话里起争执,从捕捉到的只言片语推测,当时冯鑫在向她索要钱财。这倒与材料里描述的人设吻合。
沈寒阳继续往下看。
颜清在校成绩优异,从高中起受一对夫妇资助,直至完成高中学业,考入L大数学系。高三暑假,资助人经营的矿産公司破産,两位资助人在一月内相继身亡。
文档末尾附上了资助人的详细资料。
沈寒阳盯着资助人夫妇的名字,久久,才关闭了文档。
浴室的水声停了。任瑞筠包着发帽,裹着三点式走了出来。
沈寒阳已经收拾了电脑,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
任瑞筠看他这副架势:“要走?”
沈寒阳低头回手机消息,半天才分神回答她:“嗯,去公司。”
任瑞筠打量着他。身上行头还是昨天那一套,白衬衫,黑色西裤,没有更换过的痕迹。他又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了一夜。
她卸下发帽,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
“还想让你帮我吹头发呢。”
吹头发,过去他最乐意为她代劳的事。任瑞筠很爱惜她那一头海藻似的卷发,每次洗完澡,都要他举着吹风机细致地替她吹。她喜欢从镜子里欣赏他认真丶耐心的样子。她会撒娇地将脊背靠进他怀里,长发蹭他一胸膛的水。每当他说“乖一点”,她就趁机回过头亲他一下,蜻蜓点水似的,再含情脉脉望着他几秒。撩得他心痒难耐丶想进一步时,她就故意转过身,继续背对着他:“认真吹!”任由他独个忍受□□的炙烤。
六年多过去了,关于这个曾经充满情趣的互动的提议,似乎并没有在沈寒阳的脸上引起特别的反应。
他从忙碌的手机消息里擡起头,淡淡说了句:“我回公司有事。”
“等一下。”任瑞筠叫住正往外走的他,光脚跑过来,轻巧一跃。
沈寒阳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接住了她。
她双腿盘绕着他的腰,双手勾着他的颈。头发滴下来的水珠滚过瓷瓶般的脖颈,挂在丰满雪白的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