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的视线落在季璟虞冷白的侧脸上。
他像是刚洗过澡没多久。
头发尚未完全干透,透着潮意,稍稍挨的近些,姜岁就能闻到他发梢湿润清新的薄荷气息,柔软的刘海垂在眉角额间,衬得侧脸轮廓利落分明。
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他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随性,又莫名带了点勾人的意味。
姜岁叹了口气,“我都从短袖拽到毛衣了,到底什麽时候能牵手啊?”
季璟虞脚步一顿,姜岁差点撞上他的後背。
姜岁慢慢勾起唇角,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戏谑道:“想牵?”
季璟虞後背越发紧绷,垂着眼说:“别闹,好好走路。”
借着楼梯的高度差,姜岁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耳朵红了。
“哦。”姜岁敷衍应声,然後猛地靠近季璟虞。
两张同样优越的脸一下挨得太近,几乎只隔了半指的距离。
季璟虞像是被姜岁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着了,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姜岁的目光一路从他茂密漂亮的眼睫,高挺的鼻梁游移到了微微张合的淡红色的唇上。
视线放肆又不加掩饰,季璟虞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结。
逗弄够了,姜岁才缓缓直起身体,眼底的笑意显而易见,“记得想我,我很快就回来。”
—
姜岁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姜云钊就带着她去了姜氏名下的私人医院。
姜岁有些不情愿,“怎麽又要体检,今年的体检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姜云钊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哄她,“这段时间学习太辛苦了,咱们做个小检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瘦了没。”
“好吧。”姜岁没多想,乖乖跟着护士姐姐走了。
等姜岁进检查室後,姜云钊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双眸冷沉幽深。
他没告诉姜岁这次给她做检查的是全球最权威的脑科专家巴特教授,昨天才下的飞机。
当年姜岁出车祸,姜云钊虽然怨恨姜振楷,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姜岁毕竟是姜振楷的亲孙女,即便姜振楷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姜岁动手。
昨天他特意去了趟姜家老宅,将当年短暂照顾过姜岁一段时间的保姆“请”回了别墅。
现在的姜家早已由姜云钊说了算,保姆自然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原来姜振楷把姜岁带走没多久,就让人把她送到了浔宁。
可就在婚礼当天,他又把姜岁从苏亦年手里抢了回来。
姜岁是在回黎城的路上出的车祸。
因为她一直哭闹着要找妈妈,开车的保镖一时分心,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为了折磨苏亦年。姜振楷最擅长玩弄人心。
让他们的女儿亲自告诉苏亦年他再婚的消息,姜云钊都不敢想苏亦年当时会有多难过,会有多恨他。
而短暂把姜岁还给苏亦年的行为也只是为了再次警告她,让苏亦年知道他依旧掌握着她的生死,随时可以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姜云钊猜,那场车祸最後或许也成了姜振楷威胁丶恐吓苏亦年的“帮凶”。
因为她不听话,妄想跟姜岁一起生活,所以姜岁遭受到了严重伤害。
如果她继续痴心妄想,奢求不属于她的生活,那後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的。
因而,当姜岁再次回到浔宁,回到她身边时,苏亦年才会表现得如此冷漠和抗拒姜岁的接近。
显然,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姜振楷在故伎重施,是对她是否听话的又一次“测试”。
已经有过一次惨烈教训,苏亦年不敢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想,只要自己表现出一副厌恶姜岁的模样,姜岁兴许就会主动远离她这个狠心又不负责任的母亲。
可她明明那麽爱姜岁……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姜云钊恨不得立刻处理了姜振楷。
可说到底,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过去的他太无能,苏亦年不会遭遇这些磋磨,她会有更好的人生。
但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姜云钊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也没有办法抹去那些痛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苏亦年和姜岁,不再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