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漆黑的天幕挂着稀疏的星星,一道明亮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投到铺着花纹瓷砖的地板上。齐耀光的脚触到了一点月光,但他一点也没发觉。水果店人太多了,他刚从外边回来,加了两个多小时的班,肚子已经饿得很厉害。好在顾梦竺是提前走的,不然他到现在都不能吃上一口饭。
他在茶几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因为太饿正使劲给自己灌水。喝到第二杯,顾梦竺便端着两只碗从厨房出来了。齐耀光看着碗中一片惨白,饭粒上除了某样东西外甚至凄凉过自己的钱包。他闭了闭眼,而後又不甘心地睁开:
“唔系挂,就一条腊肠?喂顾扒皮,就算要还债也要吃饱了有力气才得啊!”
齐耀光抱怨着,随後拿起筷子夹住腊肠往刚坐下的顾梦竺眼前晃。恍惚间,他貌似还发现了别的东西,左手一伸,捏出一根闪着光的头发来。
“大姐啊,你掉发有点严重哦。”
“不好意思啊。”
她连忙伸手把它拿走,冲着他笑了两下。
“喂,外卖到了!”
“来啦!”
顾梦竺起身跑过去,他弯低半个身体,往她离开的方向好奇地瞅着。小气鬼居然舍得叫外卖?真是三百年来头一遭。
“今晚有咩好料啊?”
齐耀光摩拳擦掌,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解包装。
“烧鹅咯!我特意让店家留给你的,一只大大的烧鹅髀!外卖软件最近搞活动,有五十减四十九的券啊。我玩了好久的游戏才抽中的!仲有啊,我打听过了,这家烧鹅很靓口碑很好的,趁热吃啊,就这点都要好几百呢。”
她见他愣着不动筷子,疑惑地问道:
“怎麽了?你上次不是说想吃?”
齐耀光直直地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喂,你是,喜欢我吗?”
顾梦竺先是目光游移而後飞快低下头,有点心虚又有点害羞,跟蚊子一样低声回答:
“系有一点点,钟意。”
他的笑意敛了敛:
“钟意我?可以啊,但是你这麽普普通通,你说我可能钟意你哪里呢?”
她察觉话语里边无声的拒绝与抵触,于是将所有旖旎的情绪都收回去,擡起头与他对视:
“你钟不钟意我,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鬼才理你怎麽想。”
她说完便急忙扒了两口白米饭,齐耀光看她菜也不夹干巴巴地吃,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不一会儿,她再度擡起头来:
“喂,你掂知我钟意你啊?”
“认得我,明知道我滥赌又欠债,还把我领进家门的人,不是蠢到极点就是贪图我身上的某样东西。大家都是成年人,多多少少都懂啦,说吧,多少钱换一次?”
他夹了一块烧鹅,酱也不蘸地空口吃,见皮依旧香脆,于是满意地点着头。
“一次,咩啊?”
“钱咯,一次还多少?”
“咩一次?”
顾梦竺满脸疑惑。见她不上道,齐耀光不由得挑了挑眉。
“上床咯。”
她的五官皱成一团。
“You!贱格!”她挠了挠右手的手臂,双肩耸起来,“你身上有没有病的啊,会不会传染的啊?要真的有,你还是收拾收拾住回桥洞吧。我告诉你吧,那种病,政府免费治的,你就安心在桥洞住着,不要出来乱搞危害社会,也不要讳疾忌医啊!”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像看一只蟑螂那样望住我!”
“诶诶诶,你别碰我啊,鬼知你身上长了什麽!”
她连忙端起自己的碗筷往後退去。
“喂,我很干净的好吗!”
“菜花当然不会到处跟人讲他是菜花啦,他只会强调自己很干净。”
“你别乱讲啊喂,你讲这样的大话毁我名誉,我告你老豆母亲啊!”
顾梦竺脸色变了一变,答也不答,眼疾手快地夹了几块烧鹅和青菜後,嫌弃地端碗离开。齐耀光在她身後大叫:
“喂!喂!你别走先啊,你听我讲啊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