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麽。”络娮摇摇头,“就是觉得……大学好像挺好的。”
“那当然。”任向舟挑眉,“比高中自由多了。对了,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任向舟果然带她去了沂阳师范大学。
这是祈盛的母校。
沂师大比任向舟就读的学校更大,风景也更漂亮。青瓦白墙的建筑藏在浓密的树荫里,湖边有学生在写生,草坪上有人弹吉他唱歌,空气里都飘着自由散漫的味道。
“怎麽样,是不是比你们高中好看?”任向舟笑着问。
络娮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群正在打球的学生身上。阳光落在他们跳跃的身影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像幅鲜活的画。她忽然想起祈盛教她们垫球时的样子,想起他说“手腕打直”时的语气,心里轻轻动了一下。
她看着那些大学生脸上飞扬的笑容,看着他们讨论课题时认真的样子,看着公告栏上五花八门的社团招新海报,忽然觉得,高中这阵子的烦恼,好像真的不算什麽。
就像站在山顶往下看,那些曾经觉得跨不过去的坎,不过是脚下的一粒沙。
在苏沂待了四天,任向舟带络娮逛遍了大街小巷。他们去了热闹的步行街,吃了据说是百年老字号的鸭血粉丝汤,去了安静的博物馆,看了那些落满灰尘的老物件。
临走前的晚上,两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哥,”络娮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任向舟愣了愣,随即笑了:“什麽样的人?”
“挺特别的。感觉他好像什麽都会,站在那里,就很显眼。”
“那挺好啊。”任向舟的语气很平淡,“年轻的时候,总得喜欢几个人,不然多没意思。”
络娮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愣了愣:“你不觉得,我应该专心学习吗?”
“专心学习和喜欢人,不冲突啊。”任向舟揉了揉她的头发,“重要的是,别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弄丢了自己。你看那些花儿,不会因为蝴蝶来了就不开了,也不会因为蝴蝶走了就谢了,它们有自己的节奏。”
络娮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没说话。
“喜欢就喜欢了,没什麽大不了的。”任向舟的声音很温和,“但你要知道,你的世界不止有他,还有你自己,有你的画笔,有你想去的大学,有很多很多比喜欢一个人更重要的事。”
晚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络娮忽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地方,好像被吹通了。
是啊,没什麽大不了的。
喜欢就喜欢了,像春天会开花,秋天会落叶,是很自然的事。但她不能因为这朵花开了,就忘了自己还要往远方走。
离开苏沂那天,任向舟去送她。临进站时,他从身後的包里抱出一个小小的纸箱。
“给你的。”他把纸箱递给络娮,“昨天在学校附近找到的,才几个月大,看着挺可怜。你不是一直想养只猫吗?”
络娮打开纸箱,里面蜷缩着一只小黑猫,眼睛像两颗黑珍珠,怯生生地看着她,尾巴轻轻晃了晃。
“它叫什麽名字?”络娮的声音软得像棉花。
“还没起呢。”任向舟笑,“你自己给它起吧。”
络娮抱着纸箱,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猫的脑袋,轻声说:“就叫小黑吧。”
高铁开动时,小黑在纸箱里打了个哈欠,小爪子扒着箱壁,往她这边蹭了蹭。络娮掏出手机,翻到和祈盛的对话框,那张合照还停留在屏幕上。她没有删除,也没有再发消息,只是看了几秒,就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窗外的风景又开始倒退,络娮抱着纸箱,看着小黑在里面蜷缩成一团,心里忽然一片明朗。
喜欢是真的,但要往前走,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