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沉稳地落在地板上。
很快,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合上。
卧室内,只剩下了黑暗。
黑得让桑黎想到了刚刚被关在生态管理局时候的那一个月。
她那时候还没有自己的房间,是在水泥墙壁的屋子内。
没有窗户。
有一个床,一个厕所。
食物从不锈钢门递进来。
不分白天和黑夜。
但好在比监狱强一点,有一个钟表,每晚十点到早上六点熄灯,剩下的时间灯是开着的。
每天晚上,黑暗像湖水一样,一点点淹没她的头发丶肩膀丶眼睛。在安静得近乎荒芜的黑暗里,折磨得精神恍惚。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她记得那时,她每天半夜都会梦到有人来救她,但醒来只有白得刺眼的天花板和沉默的机器声。
她开始拒食,不说话,医生诊断她出现了抑郁倾向,後来,她才见到了白珩。
桑黎的喉咙发紧,眼眶泛红,心口忽然就像多年前那段时间那样,空落落地疼。
麻木的。
窒息的。
她突然觉得很孤单。
看向黑暗,甚至不确定,陆烬到底会不会回到床上来。
浴室里还在哗哗地响着水声。
如果还有的选,她不想被抛下。
她已经没有家了。
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哪里属于自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越来越难受。
桑黎坐起身,看着浴室透进来的光线。
光,似乎就是救赎。
她等不及了。
想问个明白。
桑黎站在浴室门口,深吸一口气。
门打开了。
一瞬间,她几乎被浴室里刺眼的白光晃得眨了眨眼。
没有蒸汽,因为不是热水。
陆烬穿了个睡裤,睡裤早就湿透贴在身上。水流从上往下浇,滴水顺着他线条冷峻的下颌流到锁骨,再滑过紧绷的小腹,最後没入已经湿漉漉的深蓝色睡裤。
左手按着水龙头,右手夹着一根还没抽完的烟,燃着的那截红光在潮湿中显得格外刺眼。
两人视线在落水中撞上。
陆烬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闯进来,瞳孔微微一缩。
下一秒,烟被他掐灭。
他还没说话。
桑黎疯一样冲过来,她的睡裙被恐惧的冷汗浸透出一片一片的水渍,紧贴在身上,薄得几乎透明。
皮肤的温度仿佛让水汽开始蒸腾。
他看见了她眸子里的慌乱与执拗。
这是怎麽了?
然後。
下一秒。
桑黎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