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盯着屏幕整整三分钟,桑黎的数值没有半点异常了。
甚至,退烧了。
她现在的状态,像一场噩梦过後玻璃窗户上凝结的清晨的露水,干净得令人不安。让人总觉得,还是一片迷雾。
白珩皱起眉:“到底怎麽回事?”
桑黎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脚尖轻轻蜷着,神色还未完全回笼。
她擡头,嗓音软软的:“池渡给了我一颗糖,红色的,像小时候那种香精味的玻璃纸硬糖。吃完之後就不难受了。”
白珩眉间的线条仍然绷紧着。
“池渡是谁?”
他在脑海中搜索了所有认识的名字,没人叫做池渡。
桑黎想了想,眼神茫然中带着几分确定:“我不知道。但我很熟悉他。我看到他就,觉得心安。像小时候抱着的玩偶,或者是什麽很重要的人。”
白珩思忖,一个名叫池渡的异常体吗?
一块简简单单的糖,就能让她恢复状况?
白珩甚至都不知道,桑黎为什麽会发烧!
池渡到底是谁?
白珩开始有些烦躁,他是一个很少被情绪牵动的人,但现在喉咙发干。
陌生的名字,异常体数据库里都没有出现过的名字。他调阅过所有异常体的资料,却从未见过与这个名字有任何相似的记录。
可这个人,仅仅一颗糖,就能让桑黎在半分钟内从指标临界值跌回安全范围。
不是缓慢下降,而是,瞬间崩塌後的完美重建。
这种逆转速度几乎不可理喻,甚至违背了生态管理局对异常体神经系统恢复机制的已知规律。
白珩一阵心慌,指尖无声地敲击着膝盖。
一颗糖而已?
不,绝不可能只是糖。
白珩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医用手套戴上:“张嘴,我看一下,有没有残留。”
桑黎吱呜了一声,很乖地听话张开嘴,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啊”了一声。
白珩俯身查看,用棉签在桑黎的口腔内扫了一圈。
“别动,取一点口腔黏膜样本,我做分析。”
桑黎微微点头,眼神依旧软软的,睫毛被阳光照出淡金色的轮廓。
采样完成後,白珩擡起头,盯着她看了很久:“糖的包装你还记得吗?”
桑黎歪着头想了想,摇头:“没有包装。他直接拿出来的。”
“味道呢?”
“甜的,很甜,比普通糖都甜。”
“之後有什麽特别的感觉?”
“没有了。”
白珩:“刚才你怎麽见到池渡的?”
桑黎:“他就是,突然出现,抱着我。”
白珩:“你没反抗?”
桑黎抿嘴。
“嗯?”
桑黎语速很快:“没有。”
白珩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人应该和桑黎很熟悉,而桑黎因为某种原因,忘了这个人是谁。
那个叫“池渡”的人,无记录丶无数据丶无身份,但能精准进入她的脑域记忆,制造视觉丶嗅觉丶情感共鸣,并直接干预生理反应。
这不是普通异常体。
甚至经过桑黎的描述,他不知道这个异常体的能力是什麽。
白珩将面前放入试管:“你先躺会儿,我去看一下情况。”
桑黎钻回被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