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黎说:“没有人能够从记忆里走出去,更何况是失去的记忆。”
这句话似乎是小桑黎在说。
但桑黎更觉得,像是那个“失忆前”的自己给自己的留言。
陆烬靠近两步,蹙眉分析道:“既然这是记忆构造的场域,那就是你的意识空间。锚点应该没有错。是你,以及小桑黎。”
但是现在,两个桑黎碰面了,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们应该去哪?
最开始的地方,还是最後结束的地方?
陆烬在思考。
找到了。
问题症结。
“应该原因是,”他停顿了一下,“你不是唯一的你。”
桑黎沉默,抱着小桑黎,目光凝视着脚下破碎的试验室地面,玻璃渣混着血与混乱的记忆,碎片嵌入了记忆,只有疼而已。
她思考着陆烬的思路:“你是说丶合二为一?拜托,我们两个怎麽融为一体?这又不是科幻片,我们两个在你面前就倏地一下变成同一个人了?”
陆烬点头:“你和她,如果是一个人,找到特定地锚点的位置,应该就可以离开。”
换言之,现在不是正确的位置。
他很多次从异常体创造的世界中杀出来,这是常识。
桑黎没有立刻应答,而是望向他,忽然想起来什麽,笑了笑,那个笑容淡得有些冷:“我知道了。”
陆烬:“什麽?”
桑黎:“你现在夸我聪明。”
陆烬:“你天底下第一聪明。”
桑黎:“不是两个。是三个。”
陆烬神情一顿。
“我体内丶还有一个。”
此话一出,两人都心知肚明了。
“白昼女巫。”
她的声音几乎是贴在空气中剖开的。
“这麽多次试验,这麽多次注射药剂,她不可能没留下痕迹。她留下信息见到我,就证明我们是存在某种关联的。”
陆烬沉默了很久,眼底翻涌着什麽极为复杂的东西。
他终究没有否认。
桑黎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的小桑黎。
她知道她和陆烬,回不去了,他们注定不在同一个阵营。
如果白昼女巫真的存在于她的体内,她背负的就不仅仅是桑黎这个生命体本身的了。
她现在可以明确的知道,那些深植在脑海里的记忆,自己和陆烬的相遇,也许从一开始,就是“白昼女巫”的计划,为的就是把所有人都拖入深渊,这个计划,比她想象得还要久。
她忽然擡眸:“陆烬,我要去找她。”
陆烬凝视着她,眼神复杂。
半响。
“好。”
返回最初的实验室。
输入密码。
白昼女巫的培养皿重新出现在桑黎和陆烬面前。
桑黎走近。
一阵风刮过。
但是,这里都是金属墙壁,没有风。
桑黎站在培养皿前,玻璃壁上映出她的面孔。
“我来了,你不是在等我吗?我们都来了。”
她和小桑黎。
下一瞬,桑黎的倒影裂开了。
一面是成年桑黎,一面是手里抱着的小桑黎,而中间,是笑得缓慢而陌生的白昼女巫。
三位一体。
结合在一起,是最初的锚点。
下一秒,万千玫瑰花瓣从天而降,血与记忆凝结成绚烂的洪流,在坍塌的空间里剧烈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