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点了头:“最近睡眠也很差。”
“嗯……再拖下去情况不大乐观,我们是建议你尽快做义体肺的。”
“我是自由人。”凌秋道。
“这样啊……”医生顿了一下,“你有钱交今天的诊费吧?”
“放心。”凌秋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什麽其他问题吗?”
“痛经跟你的体质有关,多吃点肉吧,你的身体太差了。”医生说。
凌秋不想再强调一遍自己是自由人吃不了肉了,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结节的问题也有一些,不过还不严重,目前对你来说,可能会致命的就是肺的问题。”医生道,他看着凌秋,怀着一种怜悯的目光,“如果你後期需要安乐服务,我们也很愿意提供。”
“多谢,我会好好考虑的。”凌秋收起了检查报告。
“您估计我还能活多久呢?”凌秋问。
“嗯……”医生道,“按照目前这个肺的白化趋势,保守估计,两三年吧。”
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呢……凌秋还以为她这辈子怎麽也能活到30岁。
走出诊室的时候,安波特并没有问她检查结果,凌秋想,怪物要是想知道,祂自然有很多种方法知道,祂要是不想,她说了也没什麽意义。
“回家吧。”凌秋说,其实她还有点想去看看路路兰,但是有怪物跟着,她有点怕连累路路兰了,万一这个变态又看上路路兰了,要拉着路路兰一起献祭怎麽办?
路路兰可是还能活很久的。
照旧乘坐轻轨回家,正要上电梯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是几天不见的汪正。
汪正的表现很冷淡,一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要往前走的样子。
凌秋已经习惯了,她主动打招呼:“要出门吗?”
“啊!”汪正像是被吓了一跳,他努力睁眼看了一会儿,费劲巴拉的样子,凌秋就知道他的视力问题又严重了。
“是凌秋啊!”所幸汪正记性不错,他记得所有人的声音。
“嗯。”凌秋在等汪正开口说借钱的事,她倒也不是非要上赶着给人送钱,要是今天汪正不提了,她也就当上次自己没提过要借钱的事。
“我丶我去超市买点……火腿。”汪正磕磕巴巴地说,“我母亲……想吃。”
凌秋皱了下眉,她发现汪正的神情有点不对。
“出什麽事了吗?”凌秋轻声问。
没想到她这一问,汪正就直接哭了起来。
“我妈妈时间不多了……”汪正痛哭流涕,“应该就是这两天了,我都没什麽能满足她的,别的大餐也吃不起,就只能买点火腿了……”
“别难过了。”凌秋说,“她都六十多岁了,其实在曼特城也算高龄了,想开点。”
她回头看了眼安波特,对汪正说:“不介意的话,我也去看看她吧。”
凌秋跟汪正的母亲没见过几面,但她吃过几次对方亲手捏的包子。
汪正去超市买了火腿,把凌秋和安波特一起带回了家。
他母亲的状态让凌秋感到吃惊,记忆中慈眉善目的老人完全不见了,她肤色发黑,形容枯瘦,简直像一具干尸一样。
“我跟她打招呼,她会知道吗?”凌秋轻声问。
汪正摇头:“她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连我也不认识,医生说她得的是种大脑的罕见病,跟老年痴呆差不多。”
闻言,凌秋也就不多做打扰了。
她看完了汪正的母亲,又下意识打量了一眼汪正的家,破破烂烂的家,漆黑的墙壁和漆黑的地板,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凌秋忍不住又提了起来:“如果你需要钱,也还是可以和我借。”
话音未落,汪正又潸然泪下了。
“谢谢你,凌秋。”他说,“等我处理完妈妈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祝你好运。”凌秋转身离开了汪正的屋子。
关上门,她站在楼道里,忽然有些鼻酸。
她极力克制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然後等电梯过来。
可是当她走进电梯里的时候,封闭的空间,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掉下来,凌秋红着双眼,不停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啊,她想妈妈了。
与此同时,一些触须无意识地延伸,然後布满了整个电梯,轻轻将她包裹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