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凌秋。”乔姨出声,“如果你需要去做礼拜,可以到我店里来,我开车带你去,但是其他的活动我没时间参加。”
“好,谢谢乔姨。”凌秋下了她的红色小汽车,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
“你觉得肉有问题吗?赛修斯,上次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只尝了一口就没有吃了,你能吃出来那些是什麽肉吗?”
“我的舌头还没有升级到这种地步,亲爱的。”祂的声音带着丝调侃,“你以为我吃过多少人类的食物,我一般都不需要进食的。”
凌秋忍不住笑出了声,啊,原来是跟她在一起之後,赛修斯才开始每天按时地吃三餐的吗?
凌秋正打算坐电梯回家,然而就在她正准备去按按钮的时候,旁边一个白色的蠕动的身影吸引了凌秋的注意。
凌秋看了过去,然後震住了。
是一个男人,略长的头发,趴在地上一边摸,一边找着什麽,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找着,连寻找的动作都很缓慢,这一带东西堆放比较杂乱,如果不注意看,甚至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凌秋看着,她有种奇异的熟悉感,而正是这种熟悉感,才让她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她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然後在男人不断找寻的期间,她看到了他的正脸。
果然,是汪正。
凌秋欲言又止,汪正的两个眼球的位置,是空的,深红一片血洞,正在往外渗血,而他在地上摸来摸去,找的自然是……他的义眼。
她在旁边愣了好半天,她觉得眼前的画面实在有些恐怖,但这个人又的的确确是她多年的邻居,那个老好人,汪正。
凌秋的牙齿轻颤着,她踌躇了一会儿,刻意压低声音改变了声线,问:“喂,你找什麽呢?”
汪正顿住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脸埋起来,埋得很低,然後飞快地低语:“我会找的……我自己会找的,不劳您关心。”
凌秋目光逡巡,然後在汪正身後距离十米的地方,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两个义眼。
他不会是被什麽人欺负了吧?遇上了义体人,这些人挖掉他的义眼取乐?还是职场霸凌?
凌秋心头浮现出无数种可能,她只能走过去,用纸巾包裹着,将那两颗义眼捡起来还给汪正。
“这是你的东西吗?”凌秋问,“还是说这附近的狗杂碎小崽子们又在这里玩弹珠?”
听见弹珠两个字,汪正的眼神亮了一下,他急忙伸出手去接:“谢谢,谢谢,是我的!是我的!”
然後凌秋在他朝上的手心里,以及指缝间,看到了斑驳干涸的血迹。
是他自己挖出来的。
凌秋缓缓吞了下口水,把眼球放了上去。
“谢谢!谢谢!您真是好人!”汪正好在一个劲道谢。
凌秋快步走进了电梯,整个人不寒而栗。
电梯到达之後,凌秋站在楼梯口愣了一会儿,才问赛修斯:“你能帮他恢复正常的视力吗?”
赛修斯:“现在不行。”
啊,是的,赛修斯的力量被封印了。
她连忙打开门然後反锁,能感受到胸腔中的心脏还在咚咚跳动,脑海里还在不停回放方才看到的画面。
汪正为什麽要挖掉自己的眼睛?那不是他花了十几万做的吗?而且义眼重新连接神经是要再去找原来的义体医生的,他现在什麽都看不见要怎麽去呢?
在愣神的瞬间,赛修斯已经从她身上分离了出来。
“你被吓到了吗?”祂问。
凌秋抿了下唇,说:“我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其实人类的本质就是野兽。”赛修斯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区别只在于,有些人真的信了统治者文明的谎言,而有些人从始至终都坚信自己就是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