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牌烧了,钟才真响
指尖燃起一缕幽蓝情焰,映照着苏晚苍白却决绝的面容。
那火焰并非灵力所化,而是以她心头精血为引,燃起的一缕不灭情丝。
苏晚将这缕火焰轻轻点在佛牌残片之上,声音清冷如冰,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仿佛是对着虚空中某个遥远的灵魂低语:“叶怀瑾,你说钟会响到佛宗改律……那我今日,就用你的信物,点燃这第一把火。”
话音未落,佛牌残片脱手而出,如一颗流星坠入情渊大阵的阵眼。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枚焦黑的残片在接触到阵眼的瞬间,竟被幽蓝情焰彻底吞噬。
下一刻,烈焰冲天而起,并非焚烧万物的赤红,而是澄澈如琉璃的宝光。
光芒并不扩散,反而向内收缩丶盘旋,最终凝聚成一道粗壮的螺旋光柱,撕裂云层,直冲九霄。
整个合欢宗,乃至方圆百里的修士,都看到了这道贯穿天地的异象。
雷音殿偏殿,佛枷之下,叶怀瑾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他并未看到外界的光柱,但他的心口,却像是被那光柱狠狠贯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这剧痛之中,那枚早已在他眼前被佛火焚毁的佛牌,竟奇迹般地在他的识海中缓缓重现。
它不再是焦黑的残片,而是由纯粹的火焰构成,火焰之中,一个染血的背影傲然而立,正是站在光柱前的苏晚。
他感知到了。
他感知到苏晚正以他们之间那条被佛宗斥为“孽缘”的情丝为引,强行牵动着天地间那座无形的“情钟”。
而他体内,那些被佛法镇压了百年的丶属于合欢宗的残存佛血,在这一刻彻底失控,随着那无形的钟鸣开始疯狂沸腾。
他缓缓擡起那只被佛枷禁锢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以指为笔,蘸着从嘴角溢出的丶泛着淡淡金光的鲜血,在自己粗糙的掌心,一笔一划地画下一个繁复而古老的符文——“情燃”古契。
此契,非合欢宗的双修秘法,亦非佛门的镇魔印诀。
它是百年前,在他与苏晚共历生死,灵肉交融,于绝境中悄然孕育出的第三种道纹,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共命之证。
古契成形的刹那,他身上那号称能锁住神佛的佛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刺目的金光夹杂着沸腾的佛血,从他的骨缝中决堤般溢出!
藏经阁内,明法长老正对着一本泛黄的《情劫录》苦思冥想,阁楼角落的金钵突然发出了剧烈的震颤,嗡鸣声急促如警钟。
他惊愕地擡头,只见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风起云涌,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撕裂厚重的云层,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扩散开来——第七道钟声,已破云而出!
“铛——!”
这一声,比前六声加起来还要宏大丶悠远。
藏经阁内所有的铜铃应声齐鸣,书架上的万卷经文无风自动,书页哗哗作响。
明法长老手中的《情劫录》更是脱手飞出,在半空中自动翻到了某一页,显露出一行被前辈高僧用朱砂层层封印的批注。
在钟声的回响中,那朱砂封印竟寸寸碎裂,化作红尘飘散,露出了下面那行惊世骇俗的蝇头小楷:“情动者,非乱道,乃试道之极。若能动而不执,执而不滞,则情即佛。”
情即佛!
三个字如九天惊雷,在明法长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伸手抓住那本古籍,声音因巨大的震撼而微微发颤:“我们……错了一百年!”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金钵嗡鸣更甚,竟自行调转方向,钵口遥遥指向情渊所在,似有灵性一般,在无声地催促着什麽。
情渊之巅,苏晚在光柱的巨大冲击下踉跄後退,鲜血自嘴角不断淌下。
她的生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