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懿准备随维和部队医疗小组出的前夕,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通过层层关系,辗转找到了她在基洛瓦医疗站的临时住所。来者是一位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操着一口流利英式英语的东南亚裔男子,自称姓张名极辉,是一名“生命科技资源整合商”。
张极辉笑容可掬,言辞恭敬,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精明的算计。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表明来意。
“沈医生,久仰大名。听说您在duho项目中和一些……特殊的生物医学资源方面,有着广泛的接触和独到的见解。”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我这边,有一笔利润非常可观的生意,想看看您是否有兴趣合作。”
沈懿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张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个医生,专注于治病救人。不知您所说的生意是?”
张极辉从精致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保密协议,推到她面前:“请先签署这个,以确保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会外泄。这关乎到巨大的商业机密,也关乎到……我们未来合作的基础。”
沈懿快扫了一眼协议,条款极其严苛,违约后果惊人。
她心中冷笑,这更印证了来者不善。
她故作犹豫,没有答应。
张极辉声音压得更低:“沈医生,不知道您是否了解,‘人体脐带干细胞培养上清液’这个领域?”
沈懿瞳孔微缩。
她当然了解!脐带血和间充质干细胞本身已是再生医学的研究热点,而“培养上清液”则是指干细胞在体外培养过程中分泌到培养基中的各种因子混合物,包含生长因子、细胞因子、外泌体等。理论上,这些分泌物具有抗炎、促进组织修复、调节免疫等潜在作用,是当前“无细胞疗法”的一个前沿方向,但其有效成分、最佳浓度、作用机制、长期安全性远未明确,绝大多数应用仍处于严格的临床前研究阶段。
“略有耳闻,这是很有前景的研究方向。”
她谨慎地回答。
“不仅仅是前景!”
张极辉眼中放出光来:“我们已经掌握了核心的制备技术和稳定的‘优质’来源渠道。这种上清液,富含多种生命活性因子,对于抗衰老、修复损伤、甚至改善某些神经退行性症状,都有‘不可思议’的效果!目前,在顶级富豪圈子里,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是比‘年轻血液’更高级、更安全、更有效的‘生命精华’!”
他凑近一步,语气充满了诱惑:“我们可以提供最顶级的huc-sc-,来源‘纯净’,活性极高。林医生,以您在duho和高端医疗圈的人脉,如果能为我们牵线搭桥,或者仅仅是提供一些……专业的咨询和背书,利润分成绝对乎您的想象。这比您在duho辛苦工作,要有‘前途’得多。”
沈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
又是这一套!
从“年轻血液”到“人血白蛋白”,再到现在的“干细胞上清液”,换汤不换药!
核心永远是利用远未成熟、甚至是非法的生物技术产品,包装成“长生不老药”,收割那些惧怕衰老、追求极致健康的顶层富豪的财富。而所谓的“优质来源”、“纯净渠道”,背后隐藏的,很可能又是见不得光的、对弱势群体尤其是孕妇和新生儿资源的掠夺!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张极辉背后,即便不是奎恩直接操控,也必然是同一张黑暗利益网络中的一环。他们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她调查“涅盘重生”和“天使之翼”的风声稍稍传出后,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试图将她拉下水,或者至少,试探她的态度。
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和愤怒,脸上挤出一丝看似被说动的犹豫:“张先生,您说的确实很吸引人。不过,这类产品的合规性和安全性……”
“这个您完全不用担心!”
张极辉大手一挥:“我们有最专业的法律和公关团队处理所有‘外部’问题。您只需要负责‘内部’的专业部分。怎么样,沈医生?机会难得。”
沈懿沉吟片刻,最终说道:“张先生,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而且,我马上要随维和部队外出执行医疗任务,大概需要两周时间。等我回来,我们再详谈,如何?”
张极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被笑容掩盖:“当然,当然!谨慎是应该的。那我等您的好消息。祝您任务顺利。”
他留下了一张只有一个加密通讯号码的名片,便起身告辞。
送走张极辉,沈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咙。
这些人的触角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为了利益,可以将任何前沿的科学现扭曲成满足私欲的工具,甚至不惜践踏最基本的伦理底线。
她将那张名片揉成一团,用内力震成粉末,冲入下水道。这个“合作”,她绝不会考虑。但这再次提醒她,敌人比她想象的更庞大,更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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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沈懿便带着duho医疗小组的几名成员,与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分遣队汇合。
这支分遣队规模不大,约三十人,主要由来自不同国家的步兵、工兵和通讯兵组成,配备了数辆装甲运兵车和越野车,气氛严肃而紧张。
带队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神色冷峻的法国籍少校军官。
他简洁地与沈懿沟通了行程安排、安全注意事项和通讯频率,专业而疏离。
沈懿迅安排好自己的队员和医疗物资,车队随即驶离基洛瓦,向着广袤而干旱的边境荒漠地区进。
车轮碾过碎石和沙土,扬起漫天黄尘。车窗外是单调而壮阔的荒野,炽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稀疏的灌木顽强地生长着。沈懿坐在摇晃的医疗车里,目光扫过外面行进的车队和士兵们警惕的身影。
她没有看到孟泽野。
他的身影太过独特,如果在,她一定能一眼认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如同细微的尘埃,悄然落在心间。
她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他根本就没来,或许他在别的任务中,自己那点莫名的期待,本就毫无来由。
医疗任务进行得紧张而有序。
他们走访了几个极度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这里缺医少药,疾病肆虐,疟疾、寄生虫感染、营养不良随处可见。
沈懿和她的队员们投入了紧张的诊疗工作,为村民检查身体、放药品、处理伤口、进行基本的卫生教育。看到那些因得到救治而露出感激笑容的黝黑面孔,沈懿暂时抛开了内心的沉重与焦虑,专注于医者的本职。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间隙,她与维和部队里一位看起来比较健谈的、负责通讯的加拿大籍中士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