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今日给荔兰过了生辰,据说是昨日亲自去抱月阁精心挑选的,那些个下人眼都红了,做事都起劲了。要属下说,少夫人对荔兰果真是独一份的好。”
江昀谨神色微变,剑眉蹙起:“昨日?”
闻风回道:“便是昨日与三姑娘杨姑娘她们一道去的。”
已是接近冬日,一阵冷风拂过,闻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看身旁的自家主子,已是面色彻底暗沉了下来,眼帘低低垂着,根根分明的长睫向下。
周围登时更加寒凉,如坠冰窟。
闻风心内一惊,迅速反应过来其中不对,连忙小心地开口:“公子,过几日您可有何打算……”
江昀谨轻轻抿唇,声音又低又沉:“照旧。”
闻风心内叹了口气,应了一声是。
待回府後,江昀谨径直去了书房。
崔宜萝早已习惯二人并无多少相处时间的日子,她反倒觉得清闲自在,有江昀谨在旁,她若做了什麽不合规矩之事,还要被他提点。
天色渐渐转为墨蓝,冬日将至,到了夜间,屋内也早早燃起了炭盆。
崔宜萝盖了张薄毯,便坐在坐榻上翻账本。
不知不觉间,天地愈静,崔宜萝从一叠账本中擡起头,看了眼已然漆黑如墨的天色,登时皱了皱眉。
想来今日朝中事务不少。
她咬了咬唇,决定先上榻安置时,忽而透过窗纸,见到了那熟悉而颀长的身影。因快至冬日,原先夏日时所用的透气通风的霞影纱自然换了下来,转而换上了厚实的绢帛,因而院子里的视野也变得模糊些许。
不过崔宜萝还是一下便认出了来人。
门扇开合後又闭上,竹帘掀起,男人俊美无俦的容颜显在烛光下,许是还带着外头的萧疏寒气,他面色看着有些冷峻,并不如昨夜烛光轻摇时来得柔和。
“夫君。”
江昀谨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面上几息。
崔宜萝不明所以,以为他有要事要开口,但等了几息,他只轻轻抿了抿唇,便又别开了眼,一个字也没说。
崔宜萝直觉不对,又见他目光缓缓下移,划过她所穿的薄纱寝衣,最终落在了她盖着的薄毯上,剑眉紧紧皱了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崔宜萝忍不住轻笑,明知故问道:“怎麽了,夫君?”
江昀谨眼神沉沉看着她,顿了几息後道:“屋内虽燃着炭,但寒气伤身。”
崔宜萝只觉好笑,故意露出了疑惑之色:“夫君是怕宜萝将病气过给夫君吗?也是,夫君日理万机,若因宜萝耽搁,那可不好。”
江昀谨眉头登时更皱:“我并非此意。”
崔宜萝眨了眨眼,语气疑惑:“那夫君是何意?”
江昀谨登时沉默,但崔宜萝偏要逼他开口,一双含着盈盈秋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沉吟几息,只道:“我去沐浴。”
崔宜萝忍不住扬唇,手臂支在案几上,薄纱寝衣微微下滑,露出莹白的腕子,在烛光下如玉色温润,她以手托腮,似在嗔怒,似在撒娇:“既然夫君知道外头冷,还让我等这麽久,难道不是有意想冻坏我麽?”
温黄的烛光照在崔宜萝雪白的侧脸上,秾艳,昳丽,红唇轻咬得水光盈盈,神情更多了几分真实的鲜活,更加勾人心魄。
江昀谨目光一暗,抿唇道:“抱歉。”
他确实回房晚了。
崔宜萝看着他,只觉他周身寒气散了些许。于是又勾起唇角,眼中张扬又直接,语气轻妙地催促:“那夫君还不去沐浴吗?”
江昀谨眼中墨色骤然变得更浓。
崔宜萝不过逗他一逗,但江昀谨素来是最板正之人,倒还当真迅速沐浴干净,便出了浴房。
锦帐放下,他熟练地覆上,低头吻住她。
他抱着她时,忽然问了句:“还冷?”
自是因为她身子发颤。崔宜萝登时又恼又怒,气得一边颤抖一边咬在他肩背上。
若不是知道他是那般古板之人,她一定会坚信他是故意的。他似乎也明白过来,抿了抿唇不再说话,而是更加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