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破雾来车门外,熟悉的男人身背挺立地……
风雪拍打的门扇後,崔宜萝抓着窗棱,炭盆烧得极旺,後背覆着温热,轻吻,她犹如处在烈火之中,偏生这把火还是她自己点燃的。
“阿萝。”
低沉的男声在她耳侧低喃,她听着一颤,顷刻响起一声闷哼。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叫她,这样的称呼太过亲密,但他今夜故意一般,总是附在她耳侧轻唤,还时不时令她也唤他,又不喜她唤他夫君,仿佛是在不断确认着什麽。
雪白染着绯红,小脸被擡起转过,陷入一个绵长雾湿的吻。
直到夜深,四更梆子敲响,崔宜萝推却,断断续续道:“你不是寅时三刻要啓程吗?”
眼下已经丑时了,崔宜萝开始後悔,也不知当时为何会拉住他的衣角,之後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後头他冷毅的面容在烛火摇曳之下染上一丝温柔,但却并不妨碍其馀。
幽邃墨黑的双眸定定盯着她,眼底仿佛翻涌着汹涌浪潮。这样的感觉让崔宜萝奇怪极了,令她只想逃离,却被抓着桎梏在底。
最终,崔宜萝连手都不愿擡起,但江昀谨仍紧紧抱着她,似要融入骨血般地。头颅埋在她的颈窝中,轻轻吻着她的脖颈。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她抱入浴房。
从浴房出来後,崔宜萝很快便沉沉睡去。
睡梦朦胧之间,应是到了寅时,江昀谨轻轻抽出揽着她的臂膀,崔宜萝仍被这温热的抽离吵醒,长睫缓缓眨着,双眸迷蒙含着雾气,似仍在梦中。
冷白俊美的面容被月光蒙上一层冷玉之色,又温润,又清贵。他低下脸,轻轻摩挲她微肿的唇瓣。
“我会尽快处理完公务回来。”
-
江昀谨走後,寄雪斋只剩下崔宜萝一人,江昭月三人似乎怕她寂寞,时不时来寻她出游。不过崔宜萝细想之下,觉得日子比之从前无甚区别,她与江昀谨相处时长本就不多,且如今没他约束着要守规矩,不仅看账本时可以用糕点,甚至在给老夫人请安後还能继续补眠。
没了江昀谨,她的日子分明轻松不少,乍然身边少了一人,于她根本没有分别,崔宜萝如是想。不过想来,他应当早就到了云州了,已经过去三日了。
崔宜萝看着账本失神,忽听闻门扇轻敲,是玉竹院里的一个婢女。
“少夫人,大公子传信前来。”
崔宜萝怔了一瞬,才令荔兰去拿。
信封上书着“吾妻亲啓”。直至看到信封上熟悉的行云流水的字迹,崔宜萝才有了几分实感。
江昀谨传信给她做什麽?莫非府里有何事需要她去处理。若非与府中事务有关,他也不会专程费功夫传信给她了。
崔宜萝不愿地撕开信封,信纸展开,却只有八字。
“已至云州,一切安好”
落款是前日。
崔宜萝指尖一顿。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他竟专程传信给她,他是在向她报平安吗?不过也是,他做事一向稳妥,传信给府中报平安亦无何不妥,想来也会给老夫人送去一封。
崔宜萝遣人去问,果真得知老夫人今晨也收到了江昀谨的信。
听闻这则消息後,崔宜萝缓缓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中放置一旁。
不过是封普通的报平安信罢了。
她刻意不去想江昀谨,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她偶而与江昭月几人赏花看戏,倒也过得迅速,转眼间便过了十日有馀。
这日一早,崔宜萝方起身,透过糊着厚厚绢帛的雕花窗,看到了漫天飞雪。上次下雪,似乎还是十几日前的那夜。
她盯了窗外的雪白一阵,才更衣梳妆。
用早膳时,江老夫人竟派了人冒雪前来,催促她早些去请安。
“可是有何要事?”
江老夫人院里的小婢女只道:“衮州的王姑娘来了,已在老夫人院里坐着了。”
衮州王家,是江昀谨的外祖父家,那这王姑娘,应当是江昀谨的表妹了。王家来人,但江府中并未提前收到消息,想来是仓促前来,而老夫人这样着急地叫她过去,又是为何,是什麽样的事才会急着寻她?
崔宜萝心中沉了沉。
江老夫人派人来催,崔宜萝用过早膳後便冒雪赶了过去。
进了厅後,只见江老夫人正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用着茶水,而下首坐着一位窈窕娉婷的姑娘,相貌清秀,杏色绣花鸟裙裳更衬她气质大方典雅,一看便知出身名门世家,应当便是老夫人派来的婢女提到的王家姑娘。
崔宜萝将斗篷褪下递给荔兰後,向江老夫人行礼道:“孙媳给祖母请安。”
江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又挽起笑看向坐在下首的女子,慈爱道:“阿姮,这便是你表嫂崔氏。”
江老夫人这迅速的变脸速度,以及对二人态度的天差地别,连从前面对惯了姚氏的荔兰看了都不由得一愣。
王雩姮应了声,笑盈盈地站起来与崔宜萝互见一礼,“阿姮见过表嫂。”
王雩姮举手投足之间显尽大家贵气,挑不出一丝错处,就连面上带着的笑容也是恰好,既不显谄媚,又不显冷淡。可见其教养极好,是真正出身世家贵族的姑娘。
崔宜萝回以一笑:“表妹好。”
互相见过礼後,江老夫人又啜了口茶水,将茶盏放下,清了清嗓子。崔宜萝知道,江老夫人这是要直入正题了,这才是她忙着催促她过来的目的。
“宜萝,前些日子,阿姮的父亲,也就是慎之的亲舅父,不慎染了急病仓促过了身,也未来得及安排阿姮的婚事,”江老夫人简要将前事说了,叹了口气道:“慎之的母亲生前也是极为疼爱阿姮这个侄女的,阿姮母亲早早过了身,如今父亲又仓促过世,急着下葬,连丧礼都只能草草办了。阿姮是家中独女,无依无靠的,不过十八便面对这样的事,实在可怜,我便做主将阿姮接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