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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身化万物最后馈赠(第1页)

力竭的巨人,缓缓地倒下了。

那并非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种更为宏大、更为沉重的“沉寂”。

当盘古的身躯失去最后支撑的力量向后倾倒时,整个新生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风不再呼啸,初生的江河停止了奔流,连法则的运转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他那伟岸的身躯,横亘在新生的天地之间,像一座永恒的山脉,将天与地永远地分离开来。那支撑了天地无数岁月的脊梁,并未崩碎,而是化为了贯通天地的第一神山——周山,其上依旧残留着盘古永不屈服的意志,散着一股让万物敬畏、却又感到无比亲切的威压。

钟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意识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崇敬。

这位创世神,从诞生之初,便为了一个“开天”的使命而战。他战胜了三千魔神,撕裂了无垠混沌,撑起了朗朗乾坤。然而,当这一切尘埃落定,他却连亲眼看一看自己创造的世界、感受第一缕清风、沐浴第一缕阳光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就此逝去。

何其悲壮!何其伟大!

钟离的意识,不禁回溯到提瓦特的魔神战争。那时的他,为了护住尘世一隅与周围魔神争夺七神权柄,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对手的陨落。但他们的死,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权柄”。而盘古的“死”,却是为了“创造”。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然而,盘古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那一刻,他那双已经变得黯淡的眼眸,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这个崭新的、生机勃勃的世界。

他的眼中,没有不甘,没有悔恨,只有无尽的爱与眷恋,仿佛一位辛劳了一生的老父亲,在看着自己刚刚降生、前途无量的孩子。他似乎,想要为这个“孩子”,留下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于是,他笑了。那笑容中,充满了满足与释然。

伴随着那声满足的叹息,他那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地分解,化为点点流光,融入到这个他亲手开辟的世界之中。

这不是一场消散,而是一场更为宏大的、润物无声的创造。

他的左眼,从眼眶中缓缓升起,越升越高。它在上升的过程中,散出亿万丈的金光,那光芒驱散了天地间最后一丝混沌的阴霾。最终,它化为了一轮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炽热的太阳,高悬于天穹之东。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钟离感觉到一股名为“阳”的、至刚至正的法则,诞生了。这片大地,从此有了温暖与光明。

他的右眼,紧随其后,却并非飞升,而是化为一道清冷的银辉,融入了深邃的夜幕。当太阳落下,一轮散着皎洁清辉的、温柔的月亮,便出现在了天穹之西。它的光芒并不炽热,却能照亮黑暗,安抚万物。一股名为“阴”的、至柔至静的法则,也随之诞生。这个世界,从此有了日夜的轮转与潮汐的节律。

盘古最后的一声叹息,从他口中呼出,化为了流动的风与飘荡的云。风,吹拂着大地,带来了生机的流动;云,聚散于天空,带来了雨露的恩泽。

整个世界,不再沉闷,开始“呼吸”。

他最后的怒吼,则化为了滚滚的雷霆,在九天之上轰鸣。那雷声并非毁灭,而是震慑宵小、彰显天威,为这个新生的世界,定下了最初的“规则”。

他的血脉,从他那如同山脉般巨大的身躯中汩汩流出,化为了奔腾不息的江河湖海。那并非单纯的水流,而是蕴含着盘古生命精元的灵液。它们在大地上蜿蜒前行,冲刷出河道,汇聚成海洋,滋养着万物生灵,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初的循环。

他的肌肉,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地沉降,化为了肥沃的千里沃野。那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盘古强大的力量,为未来生命的繁衍提供了最坚实的温床。

他的筋骨,则沉入大地深处,在无尽的地火淬炼下,化为了珍贵的金属矿脉。黄金、白银、精铜、神铁……这些都是大地最初的馈赠,等待着被未来的智慧生灵掘、利用。

他的牙齿和骨骼,则散落在山川之间,化为了坚硬的玉石与璀璨的珍珠。它们点缀着这个略显单调的世界,为其带来了第一抹“美”的概念。

他的毛,脱离了身体,一部分升入高空,化为了漫天的繁星,点亮了寂静的夜晚,为迷途的生灵指引方向;另一部分则落入大地,化为了无边的草木,为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翠绿的衣裳。

他身上因支撑天地而流淌的汗水,则化为了滋润万物的甘霖雨露,融入了云层与江河,带来了生命的循环与希望。

钟离彻底被震撼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忘记了思考,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一种何等博大的胸怀!何等无私的奉献!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这个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神”!这才是真正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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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盘古相比,提瓦特的那些为了尘世执政权柄而争斗不休的魔神们,显得何其的渺小与可笑!就连他自己,守护了璃月六千年的岩王帝君,在盘古这份创世的伟力与慈悲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原来……这才是我的道,所要追寻的终极吗?”钟离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与触动。他的守护之道,是守护秩序,是一种“有为”的、建立在双方共识之上的守护。而盘古的道,是创造秩序,是一种“无为”的、不求任何回报的、纯粹的奉献。他的“契约”,是与整个世界签订的,以自身的一切为代价,换取万物的生机。

“我的道……或许,尚未走到尽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

当盘古的身躯彻底消散,他最后的三缕元神则化为三道浩荡的清气,向着东方一座灵气最为浓郁的巍峨仙山飞去,似乎要在那里开始新的传说;他的精血则化为十二道流光,隐入周山脚下,静静蛰伏。

钟离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三道清气,一道清静无为,一道玉白威严,一道锐利无匹,各自蕴含着不同的道韵;那十二道流光各自蕴含无上法则,隐约间还有新生的法则韵律涌动。

而他最后的一股污浊之气,则混合着斩杀三千魔神后残留的无尽怨念与煞气,沉入大地最深处,化为了一片翻滚着无尽业力的幽冥血海,成为了这个新生世界最初的“阴暗面”。

做完这一切,整个新生的世界,仿佛都在为这位创世神的逝去而哀鸣。风,在呜咽;水,在悲泣;雷,在怒吼。

就在此时,九天之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无穷无尽的、金色的光雨,从天而降。

那是……功德!开天辟地的无量功德!

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如同一条金色的瀑布追随着那三道清气而去,似乎是在嘉奖他们继承了盘古的“道”。又有两成,融入了那三件遁入虚空的先天至宝与阵图之中使其更具神威。剩下三成则化为漫天金雨,均匀地融入了整个洪荒天地,滋养着万物生灵。

而钟离,这位从头到尾,唯一一个完整见证了开天全过程的“生灵”,也同样被这金色的光雨,所笼罩。

一股虽然微弱,但精纯无比的功德金光,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径直向他所在的这块混沌顽石,飘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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