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蔷二话不说捂住她姐姐的嘴,气喘吁吁道:“王若芙!你先什麽都别说,听我说!”
随後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小小的金印,塞进王若芙手中,王若芙低头一看,其上端端刻着“佩玉琼琚”四字,鸾凤孔雀环绕。
“这是我在殿下书房里找到的,我……我不知道他为什麽把令佩姐姐的印信放在自己这里。令佩姐姐现在是行军大元帅,这枚私印应该会放在自己身边啊。而且……而且我还听见殿下梦呓,说‘阿姐,姐姐,对不起’。我有一次提到阿凌姐姐,殿下脸色立马就变了!”
王若蔷一连串说完,身子有些发抖,她擡头看王若芙:“姐姐,我听说阿凌姐姐战死了,你说……你说会不会是和殿下丶和这枚印信有关系?”
王若芙见到这枚印信的第一刻,便想:难怪。
难怪她从齐策身上找不出一丝破绽。
因为令佩和她都想错了。
能临摹令佩字迹丶僞造令佩印信的,不止一个齐策。
还有她一直最关心最疼爱的亲弟弟,越王萧领。
这些年来萧领谨小慎微,一步不敢逾矩,几乎是个宫墙里的透明人。
但是最致命的一刀往往出于无声处。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王若芙压住心头万般复杂,对王若蔷道:“你先把这枚印信放回去,不能让越王发现端倪。然後就在王府里养胎,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王若蔷愣愣的,向後退了半步,“所以……所以真的和殿下有关系?殿下……殿下真的背叛令佩姐姐了?”
王若芙摸摸她头发,“乖,你别考虑这些,快回去,然後一句也别多提。好不好,阿蔷?”
送王若蔷回府之後,王若芙第一时间想给令佩写信。
然而小半个时辰,她都不知如何落笔。
萧领的背叛,之于萧令佩而言,也许就如有一天王若蔷在她背後捅刀子。
谁能接受得了呢?
末了她扔了笔,吩咐亲信:“请地官齐再思来一趟。”
齐策还没坐稳,王若芙就石破天惊撂下一问:“若圣上对公主有杀心,齐大人该当如何?”
吓得齐策差点儿把腰摔断。
“不是,我姐,你什麽意思?能给卑职个明示吗?”齐策脑子转了一圈,正经开始分析,“公主坐大,圣上定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眼下到这个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说完,齐策也顿住了。
到了吗?
其实到了。
神都三次传召,安国长公主恍若未闻,眼见着要在神光军安营扎寨。
因为她知道,神都已是处处掣肘,若要拓开青天,必得另寻他路。
“齐大人智巧无双,应能看出来,从我被调离兰台的那天起,圣上已决意折断公主一派的羽翼。”
捧王若芙做天官,借她的手快刀斩乱麻除去先帝年间的遗患。放纵楼凌打过姑藏山,任她快马如神为他开疆拓土。允许萧令佩远赴陇右,替他治理新国土安定人心。
待一切气象一新後,再卸磨杀驴。
萧令佩不肯回,因为她的价值已经被榨干了。
回来一定会面对萧颂的事後清算。神都在天子股掌之中,她又怎麽敢殊死搏斗?
不过几息,齐策已将这一团乱麻理得清清楚楚,他擡头直视王若芙,一字一句坚决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语罢,他又翘起腿笑笑,“何况我与公主百日夫妻万日恩,她的恩德,哪怕我名声遗臭万年也是要报的。”
王若芙点了头,正要与他说萧领僞造令佩印信一事,却听得齐策蹙眉问她:
“等等……
“那栖池站在谁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