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水对旱情稍有推测,但这些并不能和骆并行细说。
骆并行就是找人说说话,也没真要扈三娘说出点什么。
二人心照不宣地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废话。
“三娘觉得缘何天不降雨?”
“天气不好吧。”
“……有道理。”
天不好,所以不下雨。
上不作为,下有祸乱。
是不是……是‘天’的问题
谢依水:我没这么说嗷!
过了茗城便是弋县,弋县再往前走就到了朔州之境。
队伍行至弋县时,囚犯的人数已经锐减至五成,死了半数。
老幼病弱,先行一步,不知是好是坏。
李夫人看着自家孙儿在其母亲怀里咽气,她目光呆滞,直说是“好事”。
此话一出,众亲皆垂泪。
死在路上,家人在侧,日子是苦了点,回忆还算清白。
等到了京都,什么样的炼狱没有呢?
背后之人不要他们活,事外之人只愿他们死。
人命,就得用人命来还。
目光一转,幼子还混沌不堪,李从容看着眸光滞涩的母亲。他不解,看他干嘛?
李夫人点点头:还是傻点好啊,没脑子有没脑子的好处。
李从容:为什么母亲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算了,问她也不说。家里也没人懂他。
至弋县周遭时,群山壁障,峰峦蜿蜒。
偶尔的一抹绿,让众人面露喜色。
夏天啊,这是夏天啊原来不是在黄泉路上游荡,这是人间的盛夏。
骆并行老泪纵横,这个苦,今天就吃到这了。到了朔州,老夫再也不用吃苦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
谢依水看着朔州与冉州接壤的川游县,前头拦起关卡,因而不少流民都滞留在附近。
山不荒了,人也多了,但还是笑不出来。
她们半只脚才刚挨着朔州的边,大部分身子都还在冉州境内。
不是流民闹事,这里的流民尚算平和。是人太多了,太多太多了,马车无法开道行过去。
若是步行前往,便又得花几天。
骆并行不笑了。
他本来就不爱笑。笑多累。
前世的万人体育馆,不过几万便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全是人。
而这儿附近又何止几万,谢依水有种错觉,自己随意往这山里一踩,说不好都能踩中粑粑。
观察一刻钟,谢依水得出结论——刚才的不是错觉。
有不讲究的,路边都有。
若是绕道,群山遮蔽,路也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