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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爷爷的棋局（第2页）

顾长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才缓缓道：“你大哥、你弟弟，还有你那位继母，他们安插了多少眼睛在你身边，你心里清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想找到你的弱点，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一个‘身体不适’的总裁，和一个‘身有隐疾、生活无法自理’的总裁，在那些人眼里的分量，是天壤之别。”顾长风的语气变得凝重，“一旦你失禁、需要频繁护理的真实情况被他们抓住把柄，大肆渲染，你在董事会的威信将荡然无存，顾氏的股价也会遭受重创。到时候，就算我有心保你，也难堵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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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辞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爷爷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他的心上。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敌人面前。

“晚晚，是来堵住某些人嘴的。”顾长风看着孙子，眼神锐利，“由她这个‘专业人士’来负责你的健康，对外可以解释为你只是需要顶级的健康管理，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护理‘合理化’。由她挡在你和那些窥探的目光之间，可以为你建立起一道防火墙。而且……”

老爷子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她是你儿子的母亲，从利益和情感上，她都是目前最值得你信任的人。至少，在保护你和孩子的共同利益上，她的目标与我们一致。”

信任？

顾砚辞在心中冷笑。一个三年前能为了钱毫不犹豫离开他的女人，谈何信任？

但爷爷的话，逻辑严密，步步为营，将他所有的反对理由都一一堵死。专业，孩子，安全。三个理由，如同三根坚实的支柱，支撑起了苏晚晚回归的必然性。

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

茶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煮水的咕嘟声和沉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顾砚辞垂着眼眸，看着杯中那晃动的、琥珀色的茶汤，里面倒映出他自己模糊而扭曲的影子。疲惫，无力，还有一种深深的、被命运摆布的悲哀。

他还能说什么？

拒绝？意味着否认爷爷的苦心布局，意味着将孩子推开，意味着继续在错误的护理方案中忍受痛苦，意味着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接受？意味着每天都要面对那个他恨过、或许也从未忘记的女人，意味着他的所有脆弱和不堪都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意味着他要重新搅入三年前那场未尽的、充满痛苦和猜疑的情感漩涡。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

这是一盘棋，而他和苏晚晚，都是爷爷棋盘上的棋子。至少，在爷爷看来，这是目前破局的最优解。

许久，顾砚辞才极其缓慢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好。”

他选择了妥协。

为了顾氏，为了孩子，也为了……那或许存在的、一丝能活得稍微轻松一点的渺茫希望。

顾长风看着他脸上挣扎过后归于沉寂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作为家族掌舵人的决断。

“至于三年前的事，”顾长风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给晚晚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很多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顾砚辞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抬起头，想从爷爷脸上看出更多信息，但顾长风已经重新拿起了茶壶，开始冲泡第二道茶，神情恢复了古井无波。

棋局已定。

他，苏晚晚，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都被推上了这盘名为“命运”的棋盘。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如履薄冰，刀光剑影。

顾砚辞端起那杯早已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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