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顶层办公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尴尬和压抑,弥漫在空气里,比以往任何一次激烈的对抗都要让人窒息。
顾砚辞很早就坐在了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文件,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脸色是一种疲惫到极致的苍白。昨晚苏晚晚离开后,他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酒精的作用早已消退,只剩下刻骨的清醒和铺天盖地的悔恨。
他无法想象,苏晚晚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被迫签下支票,出那条伤人的短信,然后独自一人远走异国他乡。
他更无法原谅自己,这三年来,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在了她的身上。
他欠她一个道歉。
一个远远不够的道歉。
而苏晚晚,则比平时更加沉默。她按时送来温水和他需要服用的药物,进行必要的身体检查,全程低垂着眼眸,避开与他的任何视线接触,仿佛他只是她需要负责的一个普通病人。她的专业和冷静依旧无懈可击,但那份疏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她筑起了一道更高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这种刻意的回避,比她的指责和眼泪,更让顾砚辞感到难受。
他知道,仅仅一句“对不起”,无法弥补这三年她所受的苦。他也知道,以苏晚晚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接受他迟来的忏悔和廉价的同情。
他们之间,似乎陷入了一个更加僵持的死局。
直到下午,顾砚辞处理完几件紧急公务,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坐在不远处、正对着电脑屏幕记录数据的苏晚晚身上。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柔和而坚定。
一种强烈的、想要打破这僵局的冲动,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想要将她牢牢绑在自己身边的渴望,如同藤蔓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他不能再失去她。
无论如何。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关掉了面前的电脑屏幕,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沉静地看向苏晚晚。
“苏晚晚。”他开口,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晚晚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但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顾总有什么吩咐?”
她的语气,客气而疏远。
顾砚辞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他忽略掉那点不适,继续用那种平静而深沉的语调说道:
“我们做个交易吧。”
苏晚晚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警惕。
交易?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可做?
顾砚辞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帮我维持这副皮囊,让我能在人前继续扮演那个无懈可击的顾砚辞,守住顾氏,对付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