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阴霾,清除内患,顾氏帝国在经历了一场近乎颠覆性的风暴后,不仅稳住了根基,其掌舵人顾砚辞的威望与控制力更是攀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集团内部,所有曾经浮动的人心、隐藏的异动,都在那场线上董事会的雷霆一击和后续的彻底清算中,被碾磨得粉碎,只剩下绝对的臣服与高效运转。
为了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也为了向外界释放“顾氏坚不可摧”的明确信号,在江辰和苏晚晚的精心安排下,一场小而精的庆功宴,在医疗别墅面向大海的露台上悄然举行。
没有邀请冗杂的宾客,只有最核心的几人——江辰及其新婚妻子、几位在风暴中始终坚定不移的核心高管,以及这场庆功宴绝对的主角:顾砚辞与苏晚晚。
傍晚时分,海风拂面,夕阳将天空与海面渲染成一片壮丽的暖金色。露台上布置着舒适的沙与长桌,精致的餐点与美酒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气氛轻松而融洽。
顾砚辞在苏晚晚的陪伴下出现在露台上。他依旧没有使用轮椅,而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苏晚晚恰到好处、不显山露水的轻微扶持下,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形虽清瘦,却挺拔如松。脸上依旧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与倦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被这场风暴淬炼过的黑曜石,沉静、锐利,内敛着掌控一切的锋芒。
他的出现,让原本轻松谈笑的几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起身,目光中带着由衷的敬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都坐。”顾砚辞微微抬手,声音比前几日有力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属于病人的沙哑。他在主位坐下,动作看似平稳,只有紧挨着他坐下的苏晚晚能感觉到,他隐藏在桌下的手,因刚才那段行走和维持坐姿,正承受着神经末梢传来的、细密而持久的刺痛。
宴会的气氛很快重新活跃起来。江辰带头,几位高管依次举杯,言语间充满了对顾砚辞力挽狂澜的钦佩与对未来的信心。顾砚辞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颔,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分明的弧度。他没有饮酒,杯中始终是苏晚晚为他特意准备的温水。
苏晚晚坐在他身边,扮演着完美的女主人角色,从容应对,言笑晏晏,但她的注意力,始终有一大半系在顾砚辞身上。她会在他需要时,自然地递上温水;会在海风转凉时,示意侍者调整遮风帘的角度;会在他眉宇间倦色稍浓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询问是否需要稍作休息。
她的守护,细致入微,不着痕迹,却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
酒过三巡,气氛愈热烈。大家谈论着集团未来的规划,谈论着“星辰科技”重整旗鼓后的蓝图,笑声与碰杯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顾砚辞却微微抬了抬手。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整个露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缓缓地、侧过头,目光深深地,落在了身旁的苏晚晚脸上。
露台上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她的侧颜,海风吹拂起她鬓边的几缕丝,她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也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砚辞撑着桌面,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似乎耗费了他不小的气力,他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脸色也更白了一分,但他很快稳住了,脊背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折的标杆。
他拿起自己面前那只一直盛着温水的酒杯,目光依旧牢牢锁着苏晚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今天能坐在这里,”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与释然的平静,“不是因为赢了官司,不是因为股价回升,更不是因为……清除了几个跳梁小丑。”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回到苏晚晚脸上,变得无比深邃而专注。
“是因为她。”
“苏晚晚。”
他念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
“在我众叛亲离,躺在异国他乡冰冷的‘治疗床’上,以为自己会被挫骨扬灰的时候,是她,放弃了她梦寐以求的学术巅峰,跨越千里,把我从地狱里捞了回来。”
“在我身败名裂,在全世界面前尊严尽失,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时候,是她,挡在我面前,对着所有镜头宣告——‘我们法庭见’。”
“在我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像个懦夫一样想要放弃一切的时候,也是她,一脚踹开门,把我骂醒,告诉我——‘这仗,你他妈必须打完!’”
他的语气很平缓,没有刻意煽情,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正是这平淡之下,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力量,让在场每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都仿佛被带回了那些生死一线的时刻,心情随之起伏,看向苏晚晚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动容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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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辞的目光,如同最深沉的海,包裹着苏晚晚,里面有愧疚,有庆幸,有历经生死后的沧桑,更有一种破土而出的、无比清晰的挚爱与笃定。
他微微举了举手中的水杯,像是在向她致敬。
“我顾砚辞,这辈子,算计过很多人,也拥有过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这副身体……”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带着苦涩与坦然的弧度,“从车祸那天起,就成了一具残破的皮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疼,什么时候会失控,像个填不满的黑洞,是个永远也甩不掉的麻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软弱,而是将自己最不堪、最真实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剖开,呈现在她,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决绝。
“我可能,永远也给不了你一个传说中‘完美’的丈夫。我甚至……连最基本、最平常的陪伴,都可能随时被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打断。”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在他最狼狈、最不堪时,从未想过放弃他的女人,眼神炽热而真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卑微的祈求:
“所以,晚晚……”
“如果……如果你不嫌弃这副残破的、真实的皮囊……”
“如果你还愿意……要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