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我一起住吧,”她微仰着头,眸光烁烁地看着男人的容貌,嗓音轻软,“我喜欢你。”
男人怔愣,恍神间眼前景象倏然一变,落雪的凄清竹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罗软帐,甜香盈盈。
“时川哥哥,”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此刻正躺在他胸膛下,那双水然的眼眸晕着薄粉,玉臂轻轻搭在他脖颈上,面色羞红地唤他,“你怎么走神了?”
穆时川眼皮微颤,女子凉幽的指尖缓慢从他颈后划过,轻巧地抵在他赤裸的月匈上,似是不满他的愣神,抬起下颌舔了舔他的喉结,气愤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男人下意识矢口否认。
这回却是少女愣住,半晌后瞧着他涨红地耳朵“噗嗤”笑出了声,娇娇地伏在他身上,与他肌肤相贴。
穆时川忽地揽住她的腰,眼前却又变了模样,什么竹林、暖帐统统不见,只有寂静的、圣洁的敲钟声。
咚。
男人喉结轻滚,掀开隔屋的帘纱。
这是他在天界寺住的那间竹院。
帘纱后,那副久挂在屋中的无面观音图赫然映入眼帘。
挂画下铜炉香灰尽灭。
只有男人知道。
这副观音图的身形,是根据自己梦中人所画。
而今日,观音有了面容。
*——“不!”褚雪镜倏地睁眼,夜里静寂,正逢春来时,偶有蚊虫细音,月光洒落,安宁若素。
她恍然松开手中攥紧的薄被一角,合眼呼出胸腔中的浊气。
今夜没有引梦香,她却仍旧梦到了从前。
自噩梦中惊醒,一时半会反而没了睡意,褚雪镜披着外衣起身,她床前留了烛火,索性便取了这盏改放在书案上。
她拨开书案边的装满轴卷的画筒,从中取出一只木盒。
正是先前钟远良给她的那只。
褚雪镜拿出最上面的一张,在灯盏下细细读了起来。
她的母亲是个巧匠,研磨出的文字奇妙可爱,就算褚雪镜一时想不起全部的含义,但凭借久远消失记忆残留的熟悉,便是看一看也能平白增添许多亲切。
这些纸张上的所有字,都是她母亲亲自写的,每一个看似奇怪的字形,却都是母亲亲自研造的。
褚雪镜用手心托着自己的下颌,想起钟远良在马车中说的话——
她的亲母叫钟离苏木,雪镜这个名字,是母亲为她取的。
那么,她其实应该叫钟离雪镜?
在她未来的日子里,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母亲的容颜?哪怕是从过去的记忆中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