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问的分明是詹望,卫北临却毫无停顿地接上,“一字不认。”
咚!
是重物砸出的响声。
那笔砚正巧砸在男人肩头,男人发出一声闷哼,遂俯首拜下。
他的囚衣在面见圣上之前换了新的,但不知是因为移动还是什么,此时背后又有隐隐血丝渗开。
景仁帝眉头紧拧,像是不曾看见般,继续斥道:“朕对你寄予厚望,你父亲远在北境顾不上你,朕便替他尽了父亲的责任,哪知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出生入死的功绩!”
卫北临竟是勾唇笑了笑,旁若无人地顶撞皇帝,“皇上是因为父王关照卫某,还是怕父王功高盖主,要……”
“卫世子!”詹望及时打断男人的话,再让男人说下去,恐怕这一屋子的人都要保不住了,他攥了攥自己已经冒冷汗的手,想圆一圆这大逆不道的话,“本官看你是还没清醒,来人……!”
“卫某很清醒。”
“让他说!”
男人和皇帝的声音几乎重合,詹望呼吸停滞,只觉两眼冒金星,九族在朝他招手。
少卿温如添也好不到哪去,双目涣散,险些要厥过去。
今日让他们听见了,明日他们还能活吗?
景仁帝瞳色黑沉,气压低得便是房中的护卫都胆战心惊,他道:“继续说。”
卫北临顿了顿,当真无所顾忌地说了下去,“皇上是怕父王功高盖主,所以命卫某久居金陵,以制衡父王。”
“至于您说的寄予厚望……”
他嗤笑,“如果是指事事都随卫某,无论是不是有损德行都不会谴责卫某,每日都将卫某扣在书房,免得卫某与其他朝臣交好的话,那便是吧。”
“皇上究竟是寄予厚望,还是无形捧杀……”
他垂下眸,没有说下去,面上的讽意却证明了一切。
审讯房中有水滴落下,滴答滴答。
鸦雀无声。
遣返恐怕北境已经乱成一团糟……
皇帝亲临大理寺审讯卫北临一事很快在金陵朝官贵族中传开。
据说那卫北临非但不承认欺君,还胆大包天公然忤逆景仁帝,景仁帝暴怒,原本动了放他一马的心思也被他自己作没了,直接下令重打其三十大板,关进大牢。
虽说此事听着就是要掉脑袋的,但不知是谁私下传出——
这卫北临平日里看上去是个纨绔子,实际上头脑精明着呢,竟是一直知道皇帝意欲捧杀,想扮猪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