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对面。
程言昼看着沈栖明显神游天外的模样,心中的猜测更是得到了印证。
他握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看来,栖栖已经在考虑离开的事情了,连和自己吃最後一顿早餐都如此心不在焉。
他垂下眼眸,掩去眼底苦涩,将最後一口食物塞进嘴里,食之无味。
这顿早餐,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中结束。
*
沈栖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来回踱步,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喻安气势汹汹的语音,一会儿是程言昼易感期时依赖的眼神,完全把当初自己说的“等他易感期结束就走”这茬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发愁两件事:
喻安到底几点会突然杀到?
以及,在喻安抵达之前,他该怎麽跟程言昼开这个口?
难道直接说“我闺蜜要来审核你”?
他又一次从二楼的栏杆边晃悠下来,眉头微蹙,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频繁的走动在别墅里有多明显。
程言昼一直沉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沈栖每一次上下楼的脚步声都像踩在他心尖上。
他以为沈栖是在楼上收拾行李,每一声脚步都意味着离别的临近。
他不敢上楼去看,怕亲眼确认那个画面自己会失控,只能像个等待最终宣判,固执地守在一楼。
至少……至少能在沈栖离开时,安全把他送回去,或者再试着挽留一次。
当沈栖再一次心不在焉地踱步到客厅中央时,程言昼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下根本没翻页的杂志,站起身,几步走到沈栖面前。
Alpha的身高带来些许压迫感,但此刻他眼里只有一丝试探和落寞。
沈栖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愣。
擡起眼,对上一双深邃眼眸。
他心想,这或许是个开口的机会,总不能等喻安打上门再解释。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起开了口。
程言昼的声音低沉沙哑,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让他坐立难安的问题:“你……要走了吗?”
而沈栖则因为紧张,语速稍快,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那个……我朋友等下可能要来见你。”
话音同时落下。
空气瞬间凝固。
程言昼愣住了,墨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茫然。
朋友?要来见他?
喻安吗?
几个信息碎片碰撞,一时无法拼凑出合理的逻辑。
栖栖不是要离开回家住了吗?怎麽突然变成有朋友要来了?
而且是来见自己?
沈栖也僵在原地,脸颊“唰”地一下红了。
他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没头没尾的这句话,在程言昼听来有多突兀。
尤其是紧接着对方那句充满离别意味的询问之後……
这都什麽跟什麽啊!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都没再说话,只剩下一种混合着尴尬的诡异气氛。
但沈栖没说要走,程言昼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
“好。”
他接话,唇角扬起。